砰！</p>
瑞文的拳头狠狠砸到了桌面上。</p>
“天杀的，这混账搞什么啊！！！”</p>
论坛下方，无数人开始议论起了这个他们或认识，或完全不了解的名字。</p>
‘他是谁？’</p>
‘科学家全都不是无辜的，是他们占用了宝贵的资源，污染了环境。’</p>
‘他肯定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p>
‘哈哈，死得漂亮！’</p>
‘线上处刑！！！’</p>
‘快点开始下一轮！’</p>
‘让所有的罪犯都去死，开创新世界！’</p>
‘献祭网络喷子！’</p>
‘让智商低于70的白痴全部滚出人类世界！’</p>
‘去死吧！’</p>
‘去死吧！’</p>
“......”</p>
数十万条诋毁谩骂，瞬间把瑞文自己想骂出口的全都给骂完了。</p>
“......”</p>
他沉默在原地，指甲一根一根掐入手心。</p>
“......心，能追踪到刷票的是谁吗？”</p>
‘不行。我没有感知到境内境外任何一个服务器的过量反馈。在最后一秒钟刷十六万票是不可能的事，论坛本身的服务器会过载卡死。’</p>
“可是事实就摆在这！怎么做到的？”</p>
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在心中告诉自己。</p>
遮蔽。</p>
是那个篡改遮蔽的家伙！</p>
情势在瑞文的脑海中一下分化为了两种可能，最坏的，和最好的。</p>
最坏的情况，这个人和“恐怖大王”一伙，既成功让“恐怖大王”归来，又通过献祭铲除了祂最大的阻碍，目前唯一能制住祂的敌人！</p>
而最好的情况，则是这个操纵遮蔽的人和教授一伙。</p>
又或者，就是教授本身！</p>
既然是献祭，对方必然会以某种方式出手取他性命。通过控票，他把仪式标记指向了自己，打算主动和隐藏在“魔女泰拉”幕后的人干上一架。</p>
倘若成功制止献祭，既能阻止牺牲，又能杜绝后患，占据主动局面。</p>
嘶，最好和最坏，就在这偏差分毫之间！</p>
想到这里，瑞文不由得瞥了眼窗外，十二扇教堂彩窗上的神明朝他回以博爱慈悲的目光。</p>
我在想什么？</p>
“......噗哈哈哈哈！不是吧？”瑞文被自己脑海深处的念头逗笑了。</p>
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两只手掌却已经粘到了一块，十指交错。</p>
“......心，你父母信的东西，管用吗？”</p>
‘要是管用的话，他们现在就应该在天国。’林心的答复从屏幕上跳了出来。</p>
“那就算了，唉。”</p>
瑞文叹了口气。他发现此刻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放不下。</p>
明明身上什么限制都没了，可他感觉自己愣是从一头被拴住的老虎，变成了一只没拴绳的家猫。</p>
说好的自由呢？怎么那么束手束脚？</p>
............</p>
“教授不在办公室？”</p>
翌日黄昏，“普通人”瑞文在体育馆门前挂掉了电话。</p>
不，这不对啊？自己今天预约了时间，教授也没说过要更改或取消。</p>
对方的电话也打不通。难道是在处理昨天的事情时出了什么问题？</p>
经过片刻思虑后，他把电话打向了丁主任的办公室座机。</p>
“丁主任，今天我和教授预约了一次面谈，但他好像没在，我能先进咨询室里坐坐吗？”</p>
“......行，没问题。他来了我会通知他。”丁主任对瑞文的要求感到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那房间几乎能算得上医院里最安全的地方，小家伙可能是上班一天站累了，又不想耽搁时间。</p>
进了咨询室，瑞文立刻上下端详了起来。</p>
“门没锁，本森灯没收，电脑没关......医院的保安每天半夜会来锁一次门，所以教授肯定在这待过了半夜，然后呢？”</p>
瑞文的鼻腔内飘进了一丝奇异的香味。</p>
那是柠檬奶油蛋糕的香气。</p>
本森灯已经灭了，但是烧在上面的东西把味道留在了封闭的空间之内。瑞文犹豫了片刻，走向空置的电脑桌，用鼠标点开了一个音频文档。</p>
他忽然看见什么东西在墙角动来动去。</p>
那是一束一束野花般朝自己挥动的手，每一只都在招呼自己过去。</p>
唔，和教授在一起的时候，我进入的都是他的潜意识空间。</p>
现在他不在......</p>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p>
墙壁上忽然咧开了一道道口子，每一道都是他认识的：嘴巴，眼窝，耳道......</p>
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一半。</p>
每只手上都只有两根半手指，嘴巴不是缺了上牙列就是少了下牙列。</p>
“这，这是怎么回事？！”</p>
自己的视线忽然坍塌了一半。</p>
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也只剩下一半了！他的身躯以鼻尖为中心，垂直裂了开来，截面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p>
“冷静，这只是潜意识空间......我是能控制我自己的潜意识空间的！”瑞文在心中不停地默念起来。他自己的潜意识空间里有风，习习微风在自己的脏器缝隙间欢快地窜来窜去，就像往血管里注射了滚烫的辣油。</p>
这时，他透过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的影子。</p>
自己的影子居然无视自己的意愿动了起来！</p>
影子填充了他身上缺失的部分，成了他所缺少的半边身躯！</p>
“唔，谢了。”瑞文没料到自己居然适应得这么快，仿佛那影子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p>
“卡梅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p>
欸？</p>
这话就这么从他嘴里脱口而出。</p>
影子没有回答，默默地充当着他的另一半支撑。</p>
瑞文抬起头，看见了一星闪烁。</p>
仿佛正有什么东西，缠斗在他所无法触及的地方。</p>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啊？”</p>
一个白色的茧房盘绕在他的身侧，缝隙间漏出无垠深空。</p>
拂过身侧的不是空气流，而是热电离子形成的太阳风！</p>
一张沉睡的丝质王座正悬在他的身侧，座上的八只黑眼被一层层苍白的瞬膜覆盖。</p>
王座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p>
看来这就是自己的潜意识空间......除了一张空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啊，我需要用多久时间才能在这里建造出一座城堡来呢？</p>
不，不对不对，我不是来这里干这事的！</p>
既然能够进入潜意识空间，自己就应该能透过这片潜意识之海直接找出教授的下落，只要像之前一样观察闪烁，应该就能定位到那些异常所在。</p>
可那闪烁位于高处，遥远异常。瑞文走上前去，想用那把丝质王座把视野垫高一点。</p>
他刚一摸上王座的扶手，一缕黑色的丝线就缠上了他的手背，迅速扭曲变形，成了一支细长锐利的黑箭，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箭就无声地飞出了缝隙，顺着他的目光，直直飞向闪烁所在之处。</p>
其中一只纯黑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p>
“啊？！！”</p>
瑞文忽然发现他的身体不是自己了！他的脚趾和脚后跟好酸好酸，下腹一阵阵抽痛。刚一在带滚轮的小圆凳上坐下，肚皮就是一紧，眼泪一颗颗滚下来。</p>
“不要紧吧？”他手拿听诊器，看着忽然哭出来的准妈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