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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拉贝拉女士，针对您女儿的治疗将会在半个小时后进行。”</p>
5月25日中午，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把午休的瑞文叫到了心理咨询室，身穿白色长袍的玛拉贝拉女士和她的女儿拉贝尔女士也在。</p>
“瑞先生，正如我昨天所说的那样，这次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只需要看着，旁观整个治疗过程。”</p>
瑞文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时，门又吱呀一声开了。蓝白配色的机器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p>
“中午好，先生和女士们。”</p>
“K先生。呃......”瑞文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他不确定该不该这时候问出口。</p>
“您是用这个模样从大街上走过来的吗？”</p>
“啊？”K显然也愣了一下。</p>
“咳咳，不是，事实比这个更加好笑一点。我是用快递箱发到医院门口，再由工作人员按照说明书指引开机，然后抱上楼来的。当我的事情办完了，他们会原路把我寄回去。”</p>
“至于为什么每次都要从门口走进来嘛，实情是，是我要求抱我上来的人把我放在门口的，目的是让我的登场酷一点，仅此而已。”</p>
“噗！”瑞文忍俊不禁。K的一席话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p>
“那，您要怎么跟随我们进入潜意识空间呢？”他又问道。</p>
“用特殊的传感器。”机器狗张开嘴，吐出了一块蓝色的小晶片。</p>
“你把它给含在嘴里，我自然就能跟你进去。”</p>
这只机器狗的嘴好像机器猫的百宝袋......瑞文暗忖道，把晶片塞进了嘴里。</p>
“呕！”他被苦得差点把它反射性地吐出来。</p>
“为什么要做成苦的？！”</p>
“为了时刻提醒使用者嘴里有个东西，并激起反胃感，避免他们不小心咽下去。”K回答道。</p>
教授打开了电脑上的音频，点燃了本森灯，搀扶拉贝尔女士坐在沙发上，从医用推车上拿下注射工具，将一针药剂缓缓推入她的皮下。</p>
“这次我们会一起去。玛拉贝拉女士，请您先在外面等候。”</p>
待对方退出房间，门轻轻关上后，整面墙壁忽然多出了华丽的装饰墙纸。</p>
教授身后的窗户多出了复古的装饰边框，原野在窗外高速飞驰着。此时此刻，他们已然置身于潜意识空间中的飞行城堡内部！</p>
“真气派！”</p>
K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机器狗趴在刚才的地方，身下多出了柔软的刺绣地毯。</p>
“阿夏，我能看得出你真的对你的儿子很上心。”</p>
拉贝尔女士没有惊叹，也没有害怕，只是用她一贯柔和的目光观察着房间内的一切。教授同样在观察着，在确认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窗。</p>
“透过这扇窗户，我们将能看见潜藏的问题。我会尝试将占据您身体的另外一个意识驱逐到窗户的那一边，并封住两者之间的联系。这样一来，爱丽丝梦游综合症将不会继续困扰您。”</p>
拉贝尔女士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一般。</p>
瑞文好奇地凑近了窗口，朝玻璃的那一侧窥视。</p>
透过拉贝尔女士在玻璃上映出的倒影，他惊奇地发现窗外原有的风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一闪而过的奇异光景。</p>
霓虹都市，湍流不息的街道，吹笛手，拉手风琴的人，人们并排着站在一处悬崖上，人们的脑袋在同一时间忽然消失不见......</p>
“这，这和我经历的幻觉很像！”他惊呼道：</p>
“可是不完全一样......我的幻觉里没有蓝色。”</p>
教授也在仔细地观察着。拉贝尔女士的倒影像一汪泛起涟漪的湖水，逐渐平稳下来，画面扭动着定格在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地面上铺着典雅的棕红色地毯。</p>
“那是您，对吗？”教授指向房间中心的一张床铺，一位和拉贝尔女士长相极其相似的女性正熟睡在床上。她的脸上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几乎盖住了她的整张脸！</p>
“是的。”</p>
拉贝尔女士平静地点了点头。</p>
“您的情况不算复杂。她看起来很平静，事态并不危险。”</p>
“接下来该怎么做？”瑞文紧张地询问道。</p>
“把她给叫醒。”教授说。</p>
“就，就这么简单？”</p>
“肯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年轻人。”K嘟囔道。</p>
“是的。叫醒那一边的人并不容易。”教授同意道：</p>
“我们没有办法像母亲叫醒睡过头的孩子一样，直接透过窗户喊醒她。不，那非常危险，我们要做的是遍览整个潜意识，在最细微的地方作出干涉，最终达致让她醒来的结果。”</p>
“那是什么意思？”瑞文没听明白。</p>
“潜意识空间能够投射的并不只有一幅画面，我们能透过这扇窗看见她的潜意识内部的线性时间，不同的空间，并作出小小的改变。让我举个例子......”教授思考了一下，目光投向窗那边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花盆。</p>
“如果我们让窗外的风景倒流，也许我们能在过去的花盆中投下一颗小种子，所有其他的东西都不受干预，唯有这颗种子会在潜意识中生根发芽，开出花朵。也许花香能够让她醒来，也许植物的根须会撑裂花盆，让它裂成碎片，声响会吵醒她。”</p>
“但，这只是概率性事件。我们该怎么确定事情一定会像我们想的那样发展呢？”</p>
“这只是最小最无害的干涉。”教授说。</p>
“不过，我们也可以把过去换成现在，把一颗种子换成一块巨石。这同样是一种干涉，但是要危险得多，你能想到原因吗？”</p>
“因为......”瑞文低头想了想。</p>
“因为一块大石头忽然出现在房间里不合逻辑？”</p>
“完全正确。”教授点头。</p>
“针对潜意识的干涉要非常小心。干涉的时间距离现在越是久远，异样就越容易被淡化，干涉的幅度越小，越不容易引起潜意识的排斥。一旦出了差错，就很有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危害患者的生命！”</p>
“换句话说，要以尽可能小的幅度干预尽可能久远的时间，慢慢将目标引向必然。”K总结道：</p>
“感觉我们像一群盗梦侦探。”</p>
“对。”教授同意道。</p>
“事不宜迟，开始吧。”</p>
窗内的画面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般泛起涟漪，画面开始不停地波动起来。</p>
“画面里的人......变了？”</p>
拉贝尔女士的倒影中映照出的不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抱着白猫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十五六岁，有着一头美丽的金色头发和一双天蓝色眼睛，脸型微胖，身穿白色睡衣，正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听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双脚一晃一晃。</p>
“是她......”教授嘟囔了一句。</p>
瑞文站在教授身后，隐隐约约地听着对方把后半句话说完。</p>
“为什么每次都会从这个女孩开始？”</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