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迅速用刀划开自己的手心，将血抹在了萨利夫人的皮肤上，囊肿和血泡立刻开始消退，云妮自己身上的镀银匕首开始发黑，银器难以承受的部分诅咒被吸到了她的手臂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毒疮！</p>
“这类诅咒没法被轻易排掉......”云妮的手臂猛烈抽搐着，扑向魔柜里的瓶瓶罐罐，胡乱吞下了一些混合物。</p>
“这是一种应急手段。”她对菲说道：</p>
“一年之后，当你们踏上远征，就算路上完全不出意外，诅咒也会在你们每个人体内缓慢沉积。届时，你必须采取决策，用仪式将所有人身上的诅咒转移到状态最差的人身上，这是必要的牺牲。”</p>
“据说，当年暗面远征的幸存者出现在旷野边缘时，身上用绳索捆绑着所有他能拖回来的尸体......”</p>
萨利夫人喘着粗气，四肢开始消肿，水泡破裂，皮肤变得松松垮垮，和衣服纠缠在一起，黑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p>
“托他的福，光辉家族保住了许多旅途中的记录和发现，这极大地造福了后人......如果最后活着回来的人是你，菲，如果你成为了第二次暗面远征的幸存者，你就不能再为自己而活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有利于家族后代，哪怕那会让你身边的同伴们牺牲。”</p>
“......”菲一言不发地缩在了洞窟的角落里。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眼儿，腐烂的植物果实被先前的主人塞满了洞眼。</p>
“她是个懂得临机应变的聪明姑娘......”萨利夫人难得地向妹妹夸赞了女儿一句。</p>
“刚才她的表现告诉我，她一定能在非常情况下发挥她非凡的领袖特质......我们的休息时间要减半，诅咒的容纳空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在一天之内完成整条路线的勘探。”</p>
“别忘了这个。”云妮从柜子深处拿出一大罐猪油膏，在每个人的太阳穴上都抹上了两大团，又凉又辣的感觉宛若一根根针刺入脑膜内部。</p>
“啊啊！！！”</p>
在一阵头晕目眩后，菲忽然感觉身后的墙壁软软的。她发出一声尖叫，弹簧般从洞壁旁弹了开来。</p>
洞眼里塞着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腐烂的果实，而是一条条蠕动的肥大虫子！</p>
“拟态水螅的幼虫趁着没人占据了这里。”云妮面露恶心，用日光点燃了一支火炬，用烟把虫子们往洞眼深处熏，拿烧融的蜜蜡一一封上。</p>
“旅途上的第二大敌人是你自己的脑子。”萨利夫人又说道：</p>
“人类的大脑善于欺骗自己。它会屏蔽过于可怕的东西，让你低估甚至意识不到它们的危险性，这是无比致命的。”</p>
处理好萨利夫人的脚伤，三人吃了些柜子里的干粮和粗蛋糕，喝了两口甜丝丝的蜂蜜酿酒，在两个小时后重新开始了旅程。</p>
在第四个坐标点处，她们看见一大群浮浪蹼鳐像一阵美丽的云霞般自空中悠悠飘过，极其缓慢地拍动着紫色和橘红色的鳍。</p>
第五个坐标点边上，各种形状的寄居荆冠海星趴在石头表面。它们是空洞汽湖的美丽收藏家，专挑那些最漂亮的生物甲壳寄居。</p>
“多亏了这种生物的存在，我们能够在不冒什么风险的情况下采集到大量的生物样本，有时甚至包括空洞巨龙身上的鳞片！”</p>
云妮忙不迭地从石块上铲下海星，用脚将它们与甲壳分离，将它们的居所扔进袋子里。被剥夺了“房子”的海星们很是不满，不停晃动着剧毒的触须。</p>
又过了四个小时，三人抵达了最后一个坐标点。再继续前进，就是完全的未知地带。</p>
“看，东边少了一座山头！”云妮将前人临摹的地貌草图递到胞姐面前，指向那由抽象几何线条组成的山脉。</p>
“这是地貌变动所致？”菲好奇地问道。</p>
“不。”萨利夫人晃动脸上松垮垮的皮肤，否定道：</p>
“那山尖断得太平整了，怕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许那就是佩特尔.阿特米斯让我们往东探索的原因。他多半在那发现了什么东西，但没来得及深入。”</p>
说完，她费劲地举起巨弩，开始寻找适合固定缆绳的岩石。</p>
“妈，还是用这个吧。”菲忙把“倒吊人的倒吊绳”栓上了把手，让弩失去重量漂浮起来，扯住绳索的另一端，防止它跑到过高的地方去。</p>
“你是怎么发现它能这么用的？”萨利夫人奇怪地瞄了女儿一眼。</p>
“嗯......灵光一现？”菲自己也不大确定。</p>
“既然能栓人，能栓东西应该也不奇怪吧？”</p>
萨利夫人点了点头，没额外追问什么东西。</p>
随着嗖的声响，钢丝缆绳稳稳地固定在了一块从未被人踏足过的岩石上。三人坐在魔柜中轻巧地滑了过去。</p>
魔柜载着三人在岩石宽大的平面上跋涉了一小段路，沿途踢走小型生物。不远处，雾气稀薄起来，视线豁然开朗，一个干涸的汽湖显现在眼前。那是一个碗状的环形坑，坑底平坦，周围环绕着一圈凸起的坑壁，光秃秃的，鲜有植被。</p>
“这是个玄武岩坑。”萨利夫人用镐子敲下了脚下的一块矿石样本。</p>
“这里有橄榄石和月长石，这几种矿物各自代表了不同的仪式语言......怪不得附近没什么大型动物，这是个浑然天成的‘庇护所’，几种矿物伴生在一起，恰好组成了一套残缺的仪式语法，足以让许多野兽敬而远之。”</p>
“前人的笔记中记载有不少类似的‘怪圈’，其实都是长在一起的天然物质凑巧发挥了仪式的作用，导致了种种反常的怪像。”云妮补充道。</p>
“看，那里！”菲忽然指向了坑洞的底部。</p>
一座介于虚实之间的华丽建筑在坑底若隐若现，轮廓随着阳光角度的改变慢慢显现了出来。</p>
“这是一座遗迹啊！”萨利夫人惊叹道：</p>
“看来佩特尔.阿特米斯真的把什么都算好了，阳光刚好在我们抵达的时候把这座遗迹投射到了这里！”</p>
“这比我见过的任何遗迹都要大，都要豪华！”云妮姨母说道：</p>
“看起来，这不是一座宫殿就是一座神殿，不然就是一座......”</p>
“歌剧院。”萨利夫人指着浮现在拱廊正上方的一扇彩窗，上面用七彩玻璃拼贴着一位头戴三顶皇冠，顶着三个脑袋，三张面孔的女性，一张哭泣，一张啜叹，一张露出唏嘘的笑容。</p>
“这是悲剧女王伊莎多拉的乐佩歌剧院！”</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