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说起来,我开始怀念那些兄弟姐妹了。”</p>
安东尼坐在弗利夏教授家的屋顶上,聆听着坡格叔叔在脑海中的嘟嘟囔囔。见弗利夏教授这么快就回了家,两个孩子又惊又喜,和父亲紧紧拥抱。</p>
“你有兄弟姐妹?”</p>
“有过不少。论资历,我算是他们的老大,当时就连死亡罪都还不存在,死刑犯会被当众吊死,砍头或枪毙!”</p>
“那个时候,人们能更加轻松地死去吗?”安东尼询问道。</p>
“嘻嘻嘻,你居然开始关心这种事情了?”小丑开始了一个劲的嗤笑。</p>
“那是当然!在那时,死亡的代价比现在要低上不少,人们想去死就去死,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p>
“......”听过坡格叔叔的描述,“伪装者”心中竟油然生出了一丝羡慕。</p>
“嘿,小子,别告诉我你现在不想活了。”</p>
坡格叔叔的口吻略显着急了起来。</p>
“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好吧,好吧,我对之前的嘲笑道歉,你不是还要找格林达吗?你死了我可就麻烦了,噢,我忘了,你现在想死也死不成!嘻嘻嘻!”</p>
“伪装者”点了点头。他依旧想要找到格林达,可伴随着这个目标的生存欲望却在像火苗般一点点变小,不可逆转地走向熄灭。</p>
太久了。</p>
时间让他开始对一次次的失望感到麻木。如今,失望已经开始化作无望。</p>
“格林达,别往屋外跑。”穆莎太太的声音从屋瓦下方传了上来。</p>
“伪装者”低头看向草坪。门刚开了条缝,小格林达就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身上是一条可爱的粉色小裙子,扑通一声摔倒在草地上,咯咯直笑。</p>
“格林达,回来,外面的路上经常有车!”</p>
穆莎太太系着围裙跑出大门,把小姑娘轻轻抱回了屋子。她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手法无比娴熟。</p>
“这是塔可儿的旧衣服。”见安东尼从屋顶上下来,她开口解释道:</p>
“我的两个女儿都很喜欢她。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p>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的名字?”</p>
“她自己告诉我的,她已经会说很多词语了。”</p>
穆莎太太拍了拍小格林达裙子上的泥土,用略显复杂的眼神看向安东尼。</p>
“你和他简直像得过了头,格林达的哥哥。”她注视着对方的双眼。</p>
“像得有些让人害怕。”</p>
“伪装者”立刻偏开了目光,赫尔克里先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p>
“我们要走了,安东尼。”</p>
安东尼下意识地想要接过小格林达,双手却停在了半空。</p>
“你还要带走她吗?”赫尔克里先生从车内探出了头。</p>
“出于我们对弗利夏教授的救命之恩,穆莎太太愿意收留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很显然,她待在这会比跟着我们幸福。”</p>
“......”安东尼犹豫了起来。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了走路,甚至都已经会跑步了。</p>
“哥哥!哥哥!”</p>
小格林达亮晶晶的眼睛在他的眼中闪烁,口中呀呀重复着同一个词语。</p>
“我不是哥哥,你一直都被骗了。”</p>
安东尼摇了摇头,像亲吻小女孩的盲眼母亲一般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p>
“再见。”</p>
他转身爬进了箱型车内,摇上了车窗,在小格林达不解的目光中逐渐远去,消失在哈丁街的拐弯处。</p>
“现在要去哪?”</p>
“行程有变,我们要往北,到欧克拉区去,沿途穿过沃幸屯和新区,补充些食物。我的家就在欧克拉,还有调查局的总部。”</p>
“你打算杀了我?”</p>
“我不可能杀你。221调查局对此完全无计可施,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了。”赫尔克里先生直言不讳。</p>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安东尼问道:</p>
“用你之前说过的那种药物?或者借用别的未知力量?”</p>
“我想让你成为‘酒神’。”赫尔克里先生的侧脸被埋没于方向盘的阴影中。</p>
“酒神......”</p>
巴克斯的阴影浮现在了安东尼的脑海之中。</p>
“是的,一定会有一位‘酒神’诞生,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结果。三害取其轻,我觉得你是最适合成为祂的那一个。”</p>
“那之后呢?”安东尼追问。</p>
“成为‘酒神’之后,你有办法杀死我吗?”</p>
“或许有。在最好的结果之下,的确有这种可能性。”</p>
安东尼深深嗅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西边闻到了一丝格林达的气味,让他联想到亚麻,砂糖和清新的露珠。那气味和咕嘟作响的汤锅的味道以及弗利夏一家人的味道混在一起,正逐渐离他远去。</p>
可不论隔得多远,他都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他的嗅觉在随着与巴克斯的逐步接触增强。要不了多久,这种联系就将无视一切距离的阻碍!</p>
“好吧。”</p>
他对着巴克斯的阴影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所谓。</p>
“我会成为‘酒神’。”</p>
............</p>
三月的第四个星期五,齐格飞先生抵达许卡格,在举办过新年爵士音乐会的格兰特公园内发表了一次公开演讲,逾千名听众和数十名记者聚集在湖畔草坪上,聆听和平党候选人对于“酒精和爵士乐”这一关键议题的政见。</p>
让瑞文啼笑皆非的是,一群人在公园边上公然摆摊卖酒,吹起了悠扬的萨克斯风音乐,以这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方法表达自己的立场。</p>
“有了帮派的暗中支持,保住许卡格应该不是问题。问题在于......”</p>
环城拉票的第二阶段以各类公开见面会为主,全都是人头拥挤的大场面。和平党抢占了民意先机,尽管有被扳回的趋势,却也远比过往更具威胁性。</p>
眼下,最让人担心的是友爱党的行动。</p>
“几乎每届议会选举都有友爱党的暗中搅局,但每次他们都能完美推卸责任。这回,他们选择退居次位,辅佐富裕党上台,想必是做好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准备。”</p>
“烟火师”的洋娃娃炸弹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袭击,而是一个警告,暗示着友爱党已经盯上了齐格飞先生。倘若他不主动退让,势必会遭到更加猛烈的袭击!</p>
瑞文在格兰特公园草坪边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边用丝线感知全场,边翻阅着接下来的行程。</p>
“利用‘囹圄之茧’能防掉大部分和异常能力有关的袭击,可是这个能力已经漏了底,比利可能会采取别的袭击手段。”</p>
草地上的听众和记者全都是普通人。士兵们在场地边缘防守着可能的枪械或刀具袭击,甚至已经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