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p>
苍冷月色下，一群斗篷人跟随一位裘袍男人狂奔在靛涛林里。</p>
男人手里抱着小孩，那孩子白皙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指着前几棵大树点了点。</p>
“是这附近？”</p>
男人出声问道。</p>
小孩点头，圈出其中五棵树。</p>
男人挥手道：“从树根下面开始挖。”</p>
斗篷人们同时开始动作，戴着结实的手套清理树根附近的泥土。</p>
近日来虽然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土地依旧干硬，斗篷人们挖掘时却相当轻松，挖开板硬的土壤就像挖开豆腐渣一样。</p>
很快，第四棵树下被挖出来一尊拳头大小，模糊不清的锈铁像，根本不是厉九川梦中见到的那样清晰。</p>
“是这个吗？”甘印拿着这颗锈迹斑斑的“铁球”问道。</p>
上面雕刻的痕迹早已模糊得不成样子，铁像扭曲变形，皱成一团。</p>
如果不是厉九川闹出来的动静，只会让人以为是废铁。</p>
厉九川露出困惑的神色，然后点点头。</p>
“……算了。”甘印突然叹了一口气，“看不见就看不见吧，说不定是好事。”</p>
他从身侧拿出来一颗半透明的白色镜石放在厉九川掌心。</p>
只见透明的镜石突然爆发出青蓝色瑰丽的光华，紧接着一只小小的鱼首蛇身的古怪生灵虚幻地浮现在石头之中，正是厉九川在梦中见到的存在。</p>
“原来是冉遗……真厉害，梦见一次就凝出了种子。”甘印盯着镜石里缓缓游曳的虚幻之像，“这只长得可真是……比其他传承种都漂亮多了。”</p>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扯了扯，那孩子脸上，一双竖立蛇瞳散发着同样瑰丽的青蓝色光华，在黑夜中格外耀眼。</p>
既然这孩子已经被种下传承种，说明他之前身上只是残留了些气息，没有其他东西留下，是安全的。</p>
甘印脑袋里下意识飘过这些想法，就听见孩童稚嫩的嗓音响起。</p>
“什么是冉遗？”</p>
“是认可你的，神灵的称谓。”</p>
“那地下三尊神像呢？”</p>
“从前往后依次是土蝼、猲狙和钦原。”</p>
甘印一边回答，一边在树皮上蹭铁像上多余的泥土，“这个……修不好了，恐怕只有你这样的水德传承者才能感受到召引，你拿着吧。”</p>
说完，他把铁像塞到厉九川怀里。</p>
厉九川扯着他袖子道：“什么是水德传承者？”</p>
甘印微微笑道：“回去让你六师父给你讲，还有，以后要叫我大人。”</p>
“大人。”</p>
厉九川一脸认真地补上一句。</p>
……</p>
甘印终究是没给他讲，也许是纯粹觉得浪费时间，半路上厉九川就被塞给猲四六送回了谷底。</p>
刚到地方，他就看见林子赵虎王山三人拿着陶罐来回往外舀水，大钱的尸体放在中间，双眼暴突，脖颈血肉翻卷，早已被水泡的发白。</p>
看见厉九川回来，赵虎照旧想凑到他旁边，只是看见猲四六没好意思，王山脸色难看，林子只是闷头倒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