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摘下唇边赤绒，捏在指尖把玩，残存的火德灵源依旧散发出温暖的味道，还窜出小簇小簇的火光。</p>
地面碎裂的铜镜在火光中映出人影，有的捏着绒羽面色阴沉，有的攥紧绒羽在无声怒吼，有的呆立不动，失魂落魄，有的面露不舍，哀叹连连。</p>
一人千影，是失控的前兆。</p>
他抬手虚抓，千枚碎镜浮现重重人影，终于汇聚成一人。</p>
那人影与他一般无二，尚且闭着眼睛，张口却道：“无心无情，如何为人？”</p>
“既为人，何成神？”</p>
他反问一句，掀起羽榻，熔了铜桌，炼出一方纹路精致的红铜盒子，赤绒被放在其中。</p>
他张口一吐，一枚小小的火种落在赤绒之上，如归巢鸟雀，颤颤巍巍。</p>
他又指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开口立誓：“此乃凡身，斩则成神。”</p>
帝誓一出，风云变幻，万里乌云遮天蔽日。</p>
他举起红铜盒子，对那影子道，“此乃汝之心锚，他日必将以命相夺。”</p>
话音落下，一缕赤痕深种影子眉心。</p>
做完这些，他一步一步后退，消失在黑暗之中，而闭目的影子越来越凝实，旁边的红铜盒子竟一点点扭曲变成一个赤红人影，双影依偎，与此前一般无二。</p>
……</p>
……</p>
“我在历劫。”</p>
平和中正的金光铺满了殿宇，黄天之帝的神座上却坐着一袭黑袍。</p>
座下的金色身影问道：“所以你绝地天通，是为了阻止劫数？”</p>
“不，那只是一个尝试。”</p>
“要继续吗？”</p>
“也不必，我已经找到了方法。”</p>
“什么方法？”</p>
“成就真神的方法，是取代这天地，法则，万物，成就无上伟力的方法。”</p>
“……你已是五帝之首。”</p>
“远远不够。”</p>
“那你吃了我吧！”</p>
“嗯？”</p>
神座上的黑袍缓缓起身。</p>
“你不就是这样吞掉赤帝的吗？你捏的那个假人，比青帝造的龙还要拙劣！”金色身影低沉的嗓音里藏着愠怒。</p>
“唔，黄天，你因何不满？”黑袍靠近金影，“是畏惧吗？惊恐？恼怒？不安？今日之后，他们都将如你这般。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p>
良久的沉默，金色身影再度问道：“什么机会？”</p>
“抹掉你的恐惧，抛弃一些无用的东西，成为真神的机会；摆脱信徒，成就真我的机会；超脱万物，又掌控众生的机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p>
“你一人之下？”</p>
“我一人之下。”</p>
……</p>
雷霆轰鸣，众神颤栗！</p>
黄天帝高举，斩下了那道凡身，将他击得粉碎！</p>
黑袍捏就的赤色假人，也顺理成章地“死去”。</p>
九天之上，黑云之间，黄天帝喘息着问。</p>
“成了吗？”</p>
“没有，你打碎了我的凡身，却没有杀了他们。”</p>
“那怎么办？”</p>
“我给他们留下了不完整的记忆，掺杂了谬念，只待一一寻回除去，便铸我无上神基。”</p>
“你许诺给我的呢？”</p>
“把剑给我。”</p>
黑袍接过剑，自金色身影上斩下一重杂乱的影子，只抬手一抓，将之塞进一块玉板。</p>
“拿去，你自己想办法磨灭他，凡身消亡之日，便是你成就真神之时。”</p>
“知道了。”</p>
被斩去重影的金色似乎变得更加纯粹，也变得异样地，冰冷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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