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兰当下道:“杨兄你放心,一会落卷考生,可问考官领责,你捧了卷子直接去质问考官,若是他们有所不公,我定是要闹一闹!”
亚魁黄克缵连忙劝道:“刘兄,你别意气用事,若是触怒了考官,丢了你亚元功名才是不值当。”
刘廷兰冷笑一声道:“尔等看重这亚元,吾不过视之若草芥,哼,没拿到解元与落榜有什么区别。”
杨道宾道:“多谢刘兄仗义,不过此事还是算了。”
刘廷兰当下不快道:“杨兄你怕什么?”
杨道宾笑了笑道:“我不是怕,一会领责我也会去的,只是小人论对错,君子讲得失,我杨某人落第不怨天不怨地,只想知道为何落第,吸取其中教训,他日再考就是了,区区三年,转眼就过,何憾之用。”
听杨道宾这么说,其他四人都是肃然起敬,皆是佩服他这一番气度,同时心底为杨道宾落榜更是不平。
放榜之后,尘埃落定。
这边陈行贵,叶向高,陈应龙,龚子楠等几位书院同窗,榜上无名,脸上都有几分黯然。
几人都是用袖子掩面,悄悄拭泪。
唯有陈行贵起点最低,恢复最快道:“好啊,宗海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中了解元,待会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番。”
众人听陈行贵这么说,几分失落之意,倒是舒缓了几分。
正待这时,几名书吏高声问道:“解元郎何在?总裁大人与众位考官请至贡院!”
书吏连问了几声。陈行贵当下上前道:“新科解元第三场试后病在家中,故而无法前来考场。”
书吏看了陈行贵一眼反问道:“你是何人?”
陈行贵道:“我是他的同窗。”
书吏道:“你随我来,去见总裁大人。”
说着陈行贵被领至王世贞的面前,王世贞得知林延潮病了,当下道:“既是解元病在家中,就请他来吧!本官也是很想见见这位少年奇才啊!”
听王世贞这么说,众位考官也是附和,一人道:“十五岁的解元郎,这可是古今罕有,若不亲眼一见,我怎么不信这等文章是他写的。”
众人道:“正是。”
提调官左思谦道:“这是应当的,就让贺知县走一趟吧!”
当下贺知县就去接林延潮,下面贡院外一些士子见自己榜上无名,带着扫兴和失望66续续地走了,但仍是有不少士子还是留下来了。
原因无他,考试之后,士子可有向主考官领责的机会。
名义上就是拿着落卷接受主考官的训斥,实际上士子也有那么微乎翻盘的机会。
如前辅徐阶当年任考官时,一名考生写颜苦孔之卓这典故,徐阶没见过,当下写了杜撰二字,后考生上堂领责言此典故出自扬子法言。
徐阶拿书一对,果真自己错怪了这考生,当下将这考生取了。
换了一般考试,士子也就算了,但乡试乃关系考生一生之事,自也有考生要拿卷子找考官问一问‘领责’一番。实际上也是小人问对错,君子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