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正春笑着道:“住哪里其实都一样。”
龚子楠笑着道:“依我看,大家就一并住宗海家里好了。”
叶向高,翁正春都笑着摇了摇头。
龚子楠问道:“为何你们如此客气?宗海眼下虽是朝廷要员,天子近臣,但他终是我们同窗,同年。宗海此人最念旧情了,必是盛情相待。再说在他家下榻,还能请益学问有何不好。”
叶向高道:“正因宗海眼下是朝廷要员,我们才不便相见。”
龚子楠疑道:“这是什么道理?”
翁正春解释道:“宗海身居要津,又是翰林,这一次南宫试,很可能蒙天子钦点为房官。若是我们一进京就住在他的府上,恐怕惹人非议。”
龚子楠笑着道:“我还以为什么呢,我们本经都不是书经,宗海怎会担任我们房官呢?你们多虑了。”
林材笑着道:“话是这么说,我们与宗海虽问心无愧,但瓜田李下总是道不清的,即便我们不在乎,也不可给宗海找麻烦才是。”
陈应龙在旁点头道:“正是如此。”
几位好友与林延潮都是少年读书时相识,那时大家都是一文不名,故而大家既是同窗,又是贫贱之交。
数人这一次来京,想的不是如何借重林延潮今时今日之地位,而是念着不给林延潮添麻烦,可见数人间同窗之情的珍贵。
龚子楠不通事务,听林材他们解释后才明白,然后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去会馆下榻吧,震之,你的气色,怎么这么不好,不会是怯场之症又发了吧!”
一旁陈应龙闻言,有些尴尬道:“这早好了,自数年前院试,宗海一语点醒了我后,我就再也没有犯怯场之症了。”
龚子楠笑着道:“是啊,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正是那一次院试得中,方才进学。我还记得当年你我,还有宗海,进卿四人,院试及第后,于船上返回书院见山长,当时宗海对着滔滔闽水,对我们说,要效仿刘琨,祖逖,看谁能在会试中先着一鞭。”
叶向高道:“是五人,当时还有周平治。”
龚子楠笑着道:“是了,周兄似早早泯然于众,最后来至京师唯有我们几人了。”
林材笑着道:“你们还有这等之事,不过那又如何,你们最后还不是让宗海先着一鞭了。”
五人闻言都是大笑。
龚子楠叹道:“宗海,乃真文魁,我是不如。我们几人之中,当年唯有进卿能在书院时与宗海一争长短。”
众人闻言都看向叶向高,叶向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这一次来京参加会试,对于金榜提名而言,他是志在必得。
龚子楠又道:“当然还有克生兄,谨任兄也是大才,不过你当时并非在船上。”
翁正春,林材都是一笑。翁正春摆了摆手道:“别抬举我了,当年乡试时名列孙山,已是侥幸,这一科春闱若是不中,我就去吏部侯缺。”
林材则是对龚子楠,陈应龙道:“我们三人再如何,都已是落榜过了,但你们却是第一次来赴考,锐气正盛,倒是能一朝惊人。”
数人说说聊聊都是马上的会试之事。
这时数名读书人从他们身旁经过。
“听闻林三元这一次出了诏狱后,要被天子削籍革职。”
“是啊,我也是才听说,这其中何其不公,不说林三元乃当今文宗,朝之重臣,朝廷也没有如此待谏臣的道理。”
数人在一旁听闻林延潮罢官的消息后,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