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司农屡次三番在廷议上与我意见相左,我是否要推举他呢?唯许次辅之命是从呢?”
于玉立,钟羽正二人对视一眼。
钟羽正起身道:“大宗伯,你乃我们这一科里会元,状元,也是我等中官位最高。众同年无不以大宗伯马首是瞻。”
于玉立也是起身出声道:“我与叔濂也是一般心意,以大宗伯今日地位,实不必处处看许新安脸色。”
林延潮笑了笑道:“我又不是自己要出任大宰冢,但你们这番话林某心底很受用。两位请坐。”
二人依言坐下,仍有些不知所措。
林延潮对于玉立道:“中甫与陆司寇交情如何?”
于玉立如实答道:“公事来往之余,也曾去他府上坐了几回,大司寇面上不苟言笑,但私下倒是不难相处。”
林延潮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你替我与大司寇传个话,只要他升任吏部尚书后让叔濂为吏科都给事中,那么吾在会推之中举他为吏部尚书!”
林延潮此言一出,钟羽正身子一颤,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于玉立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羡慕起钟羽正。
林延潮笑了笑,他此刻倒是担心于玉立地位不够,陆平湖不足以相信。本来朱赓是可以当作二人中介,但他老人家又不在,林延潮一时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替他传话了。
钟羽正又是高兴,又为难道:“启禀大宗伯,这吏科都给事中是言臣领袖,连吏部尚书也要礼重三分,但我与陆平湖素无交情,他怕是不会……”
林延潮抚着短须笑着道:“只要陆平湖有志于大宰冢之位,那么他就一定会答允。”
数日之后,宋纁病逝于任上。
天子十分悲伤,缀朝三日(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以示哀悼,然后旨意也下来了,追赠宋纁为太子太保,同时令礼部议论宋纁的谥号。
同时宋纁去世,吏部尚书缺位。
吏部左侍郎赵志皋题请会推吏部尚书,天子答允。
于是旨意上定于五日之后,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在阙左门会推吏部尚书。
就在会推前一日,有言官上疏弹劾申时行名为致仕,实为恋栈权位不去,说白了意思就是申时行死皮赖脸的留在宰相的位子上。
天子对于这名言官予以夺俸半年的处置,若要算上之前朝廷处罚言官的一年俸禄,这位上疏的言官要给朝廷白干一年半。
在会推前一日,刑部尚书的火房内。
但见火房中央的墙壁上用笔描线作了一个表格,表格上有在京五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名称。
表格一栏除了官员的名字,后面都标着一栏备注,上面写着如‘不能与推,倾石,存疑’等字样。
陆光祖双手负后看着这张表格,然后两个心腹官吏持笔在对照着表格在纸上写着什么。
陆光祖看了一阵,然后于火房中左右踱步。
过了一会功夫,两名中书一并捧纸来到陆光祖面前道:“启禀部堂大人,我们二人算过了明日会推,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除了正在病中,外出公干的,态度暧昧不明的,留在京中的官员里我等粗略计算了一番,支持石东明的官员稍多部堂大人几票。”
陆光祖道:“石东明背后有许新安,王太仓撑腰,当然不乏人支持,哼!”
陆光祖眼神一厉,这时一名中书道:“部堂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往那态度暧昧的官员那走动走动。”
陆光祖摆了摆手道:“你们想到的,石东明难道没有想到吗?那几个墙头草不过想待价而沽,我们越找,这些人还以为朝堂上没有他们不成了。”
“那么我们当如何应对?”
陆光祖道:“为今之计,当把支持石东明的官员中拉拢过来。拉拢一人,我即胜两票,拉拢五人,我则胜十票!”
“那么部堂大人应当拉拢何人?”
陆光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盯向了这些礼部头衔的官员,半响后道了一句:“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