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若是你经历过五十年前的梅党惨败,便不会如此说了。那一年,雪下的格外大。梅花格外鲜艳……”
随后,姜河川讲述了那一年惨烈的雪梅之争,一开始,文榜上咏雪诗词与咏梅诗词旗鼓相当,但后来咏雪诗词异军突起,最后竟然占了雪梅文会榜的前八!血洗梅党!
方运默默地听着,隐约猜到那年姜河川必然也参与了雪梅之争,只不过被雪党死死压下,成了痛苦的记忆,所以才一直看重雪梅之争。
方运表面一本正经。但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一代大儒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讲完当年的事,姜河川很快恢复平静,盯着方运。
“方运。梅党全靠你了!”姜河川语重心长地讲。
“您放心,我尽力。”方运心里哭笑不得,文相这模样简直像是在托付重大使命。
姜河川扫视马车,略一沉吟,道:“此次妖圣狼戮灭景,我景国基本束手无策。正在等众圣殿的结果和陈圣的圣谕。现在正在召回各地大员,明日早朝会商议此事,而你们前五十名进士会在殿外一同开朝会……你看我这老糊涂,你与他们不一样,你现在是内阁行走,应该位列三品官员之末,位居殿内。”
方运沉吟不决,自己虽然苦读多日,但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在朝堂之上不好随便发表意见,尤其自己马上要正式被封为虚圣,应该谨言慎行。
赵红妆冷哼一声,道:“此次妖圣令一下,最高兴的怕是左相那奸贼。”
方运看了赵红妆一眼,她说的没错,自己一直在担心此事。
左相柳山的力量之所以膨胀,除了他的手段高超,最关键的是他身后站着庆国和宗圣,而景国岌岌可危,许多官员为了将来不得不投靠左相。
前些天柳山被方运连番打压,势力骤然减少到不足原本的四成,可妖圣令的出现却等于助威左相党。
草蛮全力攻打景国,结果毋庸置疑,必然是景国被庆国与武国瓜分,这些官员哪怕再坚贞,也不得不为将来寻找出路。
与庆国交好的左相和与武国交好的康王是首选,但康王只是举人,而且是景国皇室宗亲,一旦景国灭亡,武国不可能太过重视康王,但左相有大儒之资,又与杂家宗圣关系密切,投靠他必然能在日后的庆国占一席之地。
“我景国……还有一线生机。”姜河川道。
听到这话,方运心中叹息,连堂堂文相都说出这种话,那景国前景太渺茫了。
“难道一年后我要眼睁睁看着景国破灭?”方运心想。
姜河川低声道:“老夫早就做好景国破灭之准备,但景国破灭只是开始,怕就怕杂家以景国破灭为借口,改变对蛮族的强硬策略,用怀柔手段甚至像谷国那样缴纳岁贡来拉拢三蛮。当然,前提是要逼狼戮离开圣元大陆或将其杀死。你的《六国论》我看了,虽然六国与秦的情况和现如今有所出入,但道理是一致的!”
“我也担心此事。”方运越发不甘心,自己明明都写出了惊圣的《六国论》,若有足够的时间,或许能让杂家放弃用怀柔手段联蛮,可现在草蛮要灭景国,一年后景国破灭,缴纳岁贡的谷国还在,《六国论》也就失去了成立的基础。
无论是杀两尊反抗联合的蛮圣还是狼戮攻打景国,都符合杂家和宗圣的利益,方运甚至怀疑,是宗圣在暗中推动这一切,如果是这样,那宗圣太可怕了,远比想象中更加有手段,完全是把景国与草蛮玩弄于鼓掌之中。
方运只觉寒意透骨,但慢慢地,握紧双手。
“还有机会!只要景国尚存,就有机会!我会用事实证明,宗圣你错了!”
马车减速,门外的车夫低声道:“快到梅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