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声言,以后观澜的饭票可以在山下用,曾巩再一次眯着眼睛看着唐奕。
他倒不是猜到了唐子浩又有什么企图,而是发现一些不同意味的东西。
唐奕一句话,就能把观澜那些对外本毫无意义的纸片儿,当钱一样在回山街市花出去?
他凭什么说了算?回山街山不是让他低价转给将门了吗?
看来,贾子明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倒唐之役,对唐子浩的伤害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大。
......
“喝酒喝酒!”范纯礼继续大声的地张罗着,把曾巩的思绪拉了回来。
唐奕也彻底放下琐碎,与一众好友喝酒吃肉,快活了起来。
一场河弯野炊、借月评酒,让唐奕品味到了久违的安详,等到众人东倒西歪地回到书院,已是子夜时分。
面色潮红地回到小楼,正要入院,却被山坡上的点点亮光所吸引。
唐奕不禁眉头一皱,光亮的方向正是几位师父住处的方向,都这个时辰了,老师还没睡?
忍不住向山上靠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果然,范师父、杜师父、尹师父、柳师父的院里都有灯光。
唐奕隐感不妙,快走了几步,就见范师父的使女巧灵打着灯笼在夜下急行。
“巧灵!”唐奕叫住她。“出什么事儿了?”
巧灵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是唐奕,方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而怯生生地道:“七公......”
她一提七公,唐奕心里咯噔一下子,酒一下子就醒了。
“柳师父!”
撒腿就冲到柳永的院前,见几位老师都在,“柳师父怎么了?!”
范仲淹一见急跑而来的是他,没说柳七的事情,反而疑声问道:“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有些琐事就提前回来了,夜里刚到,就没去吵您老人家。”
看了眼院中来来回回的仆役、使女,唐奕又问了一次,“柳师父怎么了?”
范仲淹平静地看着唐奕,良久方道:“慌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老师说没事儿,唐奕不禁暗松一口气。可是,范仲淹下一句却着实吓到了唐奕。
“谁都有这么一天。”
“!!!!”
唐奕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果然还是没逃过去吗?
......
七公这两年的情况一直不太好,他一生漂泊困苦,身体比之杜师父还多有不如,加之年逾七旬还坚持授业。
今天正好有他的课,老头儿坚持上完一节大课,又单独指导了一会儿苏轼、曾巩,才回到住处。
陪妓谢玉英见他乏了,就劝他躺下歇歇,可是没想到,这一躺,就没起来。
此时,孙郎中正在房中诊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不觉间,唐奕的眼泪就下来了。
柳师父虽然不像范仲淹那般如父,也不像杜师父那般和气。但几年相处下来,唐奕也早就把这位话不多,且才华横溢的老者当成长辈一般看待。
这么小心,小心再小心,难道还是没躲过宿命之劫?!
在原来的历史之中,柳永就是在皇佑五年乍然离世。
......
范仲淹撇了他一眼,“哭甚?!像什么样子!?”
唐奕抹了把眼泪,“怪我,柳师父身体欠佳,就不应该让他继续授课的。”
范仲淹长叹一声,神情也缓了下来,“你不懂的。”
柳永就是靠给儒生们授业传功的那一点心力撑着,才能到今天,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