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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之内。
烛光影动,桌案前,皇帝仍在办公,而苗贵妃则是倚在床前默默垂泪。
......
赵祯端着一本奏章,看似是神情自若地批阅,只不过侍奉左右的宫人大监都知道,官家已经擎着这一页折子,“瞅”了半个时辰了。
“行啦!”赵祯摔下折子,一声哀叹。
“都哭了一天了,还有完没完?”
苗妃闻声,用衣角拭泪,“臣妾......臣妾没哭,臣妾只是想念麒儿。”
赵祯一翻白眼,也是心烦得很,“还说没哭,那眼睛都要肿的睁不开了。”
“唉!”又一声哀然长叹。“还不是你自己挑的好女婿,惹得一手好祸!”
苗妃抬起头,一日之内走了女儿,又走了儿子,自然是有怨气的。只不过,丈母娘看女婿,对唐奕当然是一百个满意。这个时候唐奕又不在,那点小脾气却是都使到赵祯身上了。
“怎能怪大郎?大郎不也是,也是为陛下分忧吗?”
“却是陛下,怎么忍心赶他走?”
“你......”
赵祯这个气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替那混小子说话。
“你,你当朕愿意他走?汝南王府断了四十几条腿,当朝三司财相也成了瘸腿相公,不走行吗!?”
苗妃不依,“那为何让麒儿跟去?”
“总不能让福康不明不白地就跟他跑了吧?总要有个由头。”
“还不是怪陛下!”苗妃胆子越来越大。“早些赐婚,麒儿也就不用当这个由头了。”
说到这里,苗贵妃哭声更甚。
“现在可好,麒儿还不到六岁,就要吃尽旅途奔波之苦。”
“唉!”赵祯三叹,“好好好,都是朕的不是,都是朕自找的!”
一赌气,赵祯干脆甩袖子走了。
行至门前,却是被李大官拦下,“陛下,都这个时辰了,还是别出去了。”
“嗯?哦!”
赵祯这才想起,外前已经让满朝官员给堵了,他现在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苦笑一声:“这个混蛋小子,朕要好好惩治于他!”
“自己一拍屁股跑了,却是留给朕一个烂摊子。”
李大官泯然偷笑,“这个摊子却是比原来好上不少呢!”
“聒噪!”赵祯横了李秉臣一眼。“朕还没与你算账!”
李秉臣一礼,“但凭陛下责罚.。”
“责罚?”
赵祯心道,我罚谁去?我罚我自己。
两手一摊,一边指着寝宫里面,一边指着外面,露出一脸无奈,“诺大的开封,却是连朕的容身之所都没有喽。”
这话李秉臣却是没法接的,只得婉转建议道:“娘娘想念皇子殿子也是情理之中,陛下多劝劝也就是了。”
“至于外面,晾他们一夜,也没什么的。”
“算了。”
不想,赵祯悠然再叹,却是笑出了声儿。
“几十条断腿,要是在殿前再晾上一夜,却是要说我这个官家不够仁厚了。”
“走吧,去会一会儿他们!”
说完,率先踏出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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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政殿外,一众臣子昏昏欲睡,只是人群拱卫之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呻吟,却是让人不得不精神。
直到现在,众人还是一阵阵地脚心往上蹿凉气。
那个癫王是真他妈狠啊,汝南王遗子、皇族后人,说特么打断腿就打断腿!?
还有韩琦,这位大宋高富帅也算是折腾到头了。
回来三天,就三天!本是以为呼风唤雨要在京师大干一场,一进京就大摇大摆地去了汝南王府,可谓是锋芒毕露。
可惜,那个疯子想和你过招就过招,不想和你过招就来横的,韩相公一个回合都没走下来,却是连内裤都输掉了。
再看看人家老贾。
现在众人看老贾的表情都变了,原来只当这老相公是窝囊废,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可是现在再看,老贾这才是大智慧......
听说三天前,老贾也去了汝南王府。只不过,人家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是一副闹僵了,颇为挫败地独步长街,一步一步走回家的。
也不想想?贾子明能让一个韩琦挫败?明显就是见事不对,躲了!
......
此时,蔡襄凑到孙沔身边。
蔡襄这些年也是借了文彦博、富弼的光,本来早就该回京了,可是朝中没有他的地方,就只能一直在外面等着,心中自然有怨气。
本来还想和韩琦一样,回来大干一场。可是现在看,这京里的水有点深,还不如在外面过得安心。
“元规,怎么就闹到这个份儿上了?”
往孙沔耳边又凑了凑,“我听说,这个癫王势大业大,陛下更是有心收做驸马。怎么这次这么糊涂,干出这种事儿不是自毁前程吗?”
“自毁前程?”孙沔冷笑一声。“毁什么?怎么毁?”
“呃......”
孙沔别看也算是汝南王一系的老臣,可是他陷的不深,心里明镜儿似的。
“人家是复燕首臣,百姓心中的英雄,正是春秋正盛。”
“你再看咱们这几个爷,通敌卖国,害死南平郡王,陷阎王营于险地,差点让杨公骸骨不得归宋,早就臭大街了!”
“两相比较,你就说,你能把唐疯子怎么着吧?”
贼溜溜的环视一圈,“你别看现在人是不少,可你看着吧,没戏!”
说到起兴,孙沔掰着手指给蔡襄数了起来。
“官家护着他,还有王德用和范仲淹两尊老神,加上文彦博、狄青、富弼、宋庠这班帮凶!”
“朝议都难过,还能把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