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板，我希望你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而不是浪费你我的时间！”方如今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穆家成。</p>
“当然！如果没有诚意，我怎么会提出要见你呢！”穆家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汗水和血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p>
穆家成这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让方如今心里很不舒服，看来穆家成平时就喜欢把别人掌控在自己手里，即使是成了阶下囚也不例外。</p>
“既然这样,咱们就开门见山，请拿出你的诚意！”</p>
穆家成勾着嘴角：“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在隔壁没有审出来吧？”</p>
方如今一皱眉，这家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p>
穆家成的猜测得到证实，勉强呵呵一笑：“其实这也没什么，帝国的每一名特工都是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的，不费上一番功夫很难撬开嘴。”</p>
现在看起来,这家伙之前被自己用匕首吓出来的那个怂样倒像是装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怕死？</p>
方如今一想火气更大了，还跟这儿上起课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p>
“她知道的肯定比我知道的少，即便她开口了，但一些关键的信息不准确的话，你们在接下来的侦破过程中难免会打草惊蛇，对不对？”</p>
方如今强自忍着怒气，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穆家成说的没错，日本特高课组织严密，当初情报小组在设立之初肯定就已经预想到了今后可能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也势必有应对之策。</p>
如果对“轻舟”小组的信息掌握不全便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不能尽全功。这也是审讯过程中，他将穆家成作为主攻，将温淑华作为副攻的主要目的。</p>
看着面无表情的方如今，穆家成心中不由地冷笑，他不知道自己被捕的具体原因，但当初被这年轻军官抓捕之后,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的，认为这是阴沟里翻船了。</p>
此刻，见对方被自己戏弄，心中亦是畅快了些许。</p>
穆家成也拿捏着分寸，知道自己太过了，会惹怒对方，便轻轻咳嗽道：“你刚才说拿出诚意，我觉得没错。但这种诚意是双方的，你不该表示一下吗？”</p>
一旁的行动队员都看不下去了，这小鬼子也太嚣张了吧，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是怎么受刑的了？说着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上去教训穆家成。</p>
方如今摆手制止了他。</p>
审讯工作，心浮气躁可是大忌。</p>
穆家成再怎么嚣张，还不是被绑在木桩上，生死掌握在他方如今的手里。</p>
“穆老板，说说你的条件！”方如今语气不急不缓。</p>
穆家成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见见她！”</p>
他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样。</p>
“之前你已经说过了！”方如今自然不会松口。</p>
“那退一步呢，她有低血糖,平时身上都会带着几颗马尔斯糖果，这次太突然,她肯定没带，唉……”穆家成好像早就猜到不会让他再见温淑华。</p>
马尔斯糖果？</p>
方如今记得蒋进曾经给他吃过，商标为英文“MACS”，图案为一只鹰飞翔在地球上。不过，听说这种糖果是产自哈尔滨的，在临城很难买到。</p>
看不出来，穆家成还挺痴情的，到了自身难保这个份儿上还在关心温淑华。</p>
“穆老板，有话直说吧！”方如今心里有些不耐烦了。</p>
穆家成用恳求的语气道：“烦请给她买上几块马尔斯糖果，不然低血糖会要了她的命的！拜托了！”</p>
方如今点点头，这个要求倒是可以答应，他也不想温淑华再次晕厥过去。</p>
“既然我答应你了，那你也该信守承诺。”</p>
穆家成缓缓道：“你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p>
这时，他的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微微发抖。</p>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方如今不想耽误时间，也没在意，转身坐回到审讯桌之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p>
可是，就在他拧开笔帽的一瞬间，穆家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p>
一切的一切来得过于突然。</p>
一切的一切又似早以注定，计划好了似的。</p>
刚刚看上去气色还好的穆家成，此刻却犹如西风里的黄叶一样，枯萎了。</p>
“快叫医生！”方如今一下子蹿到了穆家成的近前。</p>
等刘启芳再次被叫来的时候，穆家成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唯一使人感到他还活着的是那一双直瞪瞪的死鱼眼。</p>
这到底怎么回事？</p>
刚才还还好的，现在怎么突然晕厥了？</p>
刘启芳检查了一番，说道：“方队长，之前用刑太重了，他的身体吃不消了，我建议暂停审讯，起码要让他休息一晚才行。”</p>
方如今心中懊恼，审讯不得不再次中断。</p>
“他有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穆家成挺不住死了。</p>
刘启芳说：“这个很难说，人犯浑身都是伤口，现在天气很热，有感染的危险。”</p>
“磺胺有吗？”方如今问，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无菌技术，一个小伤口会逐渐的形成溃烂的大伤口造成败血症死亡，更何况穆家成浑身上下都是伤口。</p>
刘启芳道：“有是有，不过这种药太珍贵了，审批手续比较麻烦。”</p>
一般都需要逐级申请，直至副站长审批通过才可以到库房领取。</p>
“好，我这就找人去办。这个人非常重要，绝不能出半点问题。”方如今相信穆家成肚子里的情报要远比一两支磺胺要更加珍贵，这一点吴剑光、王韦忠心里也很清楚，该给穆家成治疗还是要治疗的，不惜代价。</p>
刘启芳点点头：“请方队长放心，审批手续下来了之后，我会立即给他用药的。”</p>
方如今出了审讯室，马宝在外面等着他，方如今无意中说起了磺胺的事，马宝道：“这种药虽然金贵，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行动队管着军警宪，有时候也会查到走私货物，有时候查抄家产……”</p>
说到这里，方如今就明白了，每次查到的走私货物，或者是抄家时也是有机会弄到这些磺胺的，充入小金库中以备不时之需，总比都要等着繁琐的手续要强吧。</p>
再次见到温淑华时，人已经醒了，不过她的目光有些呆滞。</p>
方如今也知道低血糖发作后清醒过来的那个呆滞状态，差不多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所以也是不打算继续审讯她，只是安抚一下情绪。</p>
过了片刻，温淑华稍微缓过来一点，她身子往前挪了挪，扶住审讯桌的桌沿，对着方如今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他怎么样？”</p>
方如今冷笑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