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听得皱了皱眉,全国经济化,那么均田制肯定就拜拜了,这是动摇国之根本。
韩艺忙道:“陛下不要误会,微臣此番建议,不是真的要搞什么全国经济化,我大唐目前条件还不成熟,微臣只是打算针对一些特殊的地区。”
李治道:“特殊的地区?”
韩艺点点头道:“因为均田制的关系,因此我大唐百姓不管是在任何土地上面,都得进行耕种,否则的话,就不能交纳税收,但是据臣所知,其实在河陇地区有着不少贫瘠的土地,在这些土地上耕种,产量非常少,因此这些地方是地广人稀,不是百姓不愿意迁往,而是当地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口,粮食产量非常有限。
因此微臣建议在因地适种,倘若土地不适合耕种,那么就不要种粮食,该种一些可以适合这土地的种植物。微臣出于农家,对于桑树并不陌生,桑树非常适宜在贫瘠之地生长,因此微臣是打算在整个河陇地区的贫瘠之地,大规模种植桑树,将耕地改为桑树林。”
李治道:“农桑皆是国之根本,种桑树本也是朝廷的政策,可这桑树不能够当饭吃,百姓都种桑树去了,那百姓吃什么?”
因为小农经济,百姓都是要自给自足,是离不开耕地的。
韩艺道:“陛下忘记微臣刚刚说得全国经济化了么?”
李治微微皱眉道:“你有办法让商人将粮食运送到当地?”
韩艺道:“若无办法,微臣怎敢来见陛下。微臣之所以建议种桑树,不仅仅是为了财政,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跟吐蕃、吐谷浑有关。”
李治一愣,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陛下请稍等!”
韩艺从很多资料中,找出一份来,递给李治道:“这一份资料是长安粮价和绢布在西北计划前后的价格变化,还请陛下过目。”
李治拿来一看,略显惊讶道:“在这短短两月内,粮价涨了四文钱,一匹绢也涨了十文钱,不对呀,如今秋收刚刚结束,粮价应该下降才是,怎又会上涨了。”
韩艺笑道:“全因西北计划,西北计划虽然没有耗费我关中的人力,但是粮食是避免不了的,商人和朝廷都得运送粮食去西北,因此粮价才会上涨,不过这个价格才算是真正的粮价,最初的粮价太低了,伤害了农民的利益,这其实是对于国家有利的。至于绢的话,同样的道理,绢是胡人所爱,胜于我大唐铜钱,商人将绢作为货币带去西北,绢的价格也会随之上涨。”
李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韩艺继续道:“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而陛下也采纳了微臣的建议,那么我大唐必须要加大对于西北地区的投入。然而,雇当地胡人是需要钱的,微臣建议以绢为主,将绢作为西北主要的货币,如果要彻底统治西北,货币必须要统一,铜钱的话,以目前的情况,我们大唐发行的货币根本不能满足西北地区,能够供中原所用都已经是万幸了。如果这一系列的政策都施行了,那么绢的价格必定还会再涨,绢的好处在于只要用桑树便能织布,而且是无限的,因此大规模种植桑树,其实就是在我大唐制作货币,统一西北货币打下基础。
不仅如此,多半绢都会被胡人中的一些商人给掌控,他们会拿着绢去西域贸易,换来我大唐需要的货物,再倒卖给我大唐,但是他们不能生产绢,这会让他们更加依附我大唐,到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李治沉吟半响,道:“可是这还是没有解决粮食的问题,没有粮食,就必须需要有耕地,哪怕是在贫瘠之地上。”
韩艺道:“陛下,有利可图,商人比较趋之如骛,而西北计划,商人在其中占有主要的地位,因此将来商人对于绢布的需求会与日俱增的,朝廷可以给予政策保护,让百姓将土地承包给商人,由商人来雇佣当地百姓种植桑树,那么商人当然要将粮食运送到当地。
而且,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土地兼并,承包只在于土地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土地还是当地百姓的,百姓手中的土地多半都是口分田,等于土地所有权还是朝廷的,土地的本质关系,是朝廷与百姓,使用权是百姓与商人,采取承包制度,朝廷可以介入,又防止了商人兼并土地,并且朝廷可以以此来管控商人。
另外,大规模的桑树林必定会吸引商人前去开织布坊,商人过去了,必须又要雇佣人力前去,等于就是减少了狭乡的压力,将人口迁往宽乡,这不是我大唐一直以来的政策么。不但如此,这对于国家财政也是受益无穷。原本的贫瘠之地,地广人稀,而我朝税收是按人算的,因此税收少,而且国家到时也需要大量的绢布,桑树林种植成功的话,根据臣的估计,贫瘠之地生产的财富会至少增加二十到三十倍,税收会增加十倍倍。”
李治震惊道:“这么多?”
韩艺将所有资料呈上,道:“微臣在陛下面前绝不敢妄言,这些关于微臣前面根据详细具体的资料,保守计算出来的结果,唯一一点不敢确定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贫瘠之地可以种植桑树,一旦确定之后,这个数可能还能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