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笑道:“首先要追本溯源,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有两点,其一,他们心理无法接受亲人的离世的事实,然而很多心理疾病都是因为不肯接受现实而产生的。其二,他们只是记住了一生中最消极的一面,因此他们心里只有消极的东西,看待任何事都是消极的看待。
因此我跟那妇人交谈的时候,我更多的是跟她谈她丈夫发病之前的一些事情,他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爱,他们夫妻的一些感人故事,以及他们曾今对于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其实,他们最痛苦的也就是那一个月而已,但是他们的一生中有很多积极的回忆,因此我慢慢帮她找回那些积极而甜蜜的回忆,当人的回忆里更多的是积极向上的一面,那么他在对待任何事都是往好的一面去想,那么消极的影响就会慢慢消退,自然而然就会重新拾回对于生活的热爱的憧憬。”
卢师卦连连点头道:“韩小哥这一番话真是令人受益匪浅。”
说着,他们三人同时看向崔戢刃。
崔戢刃皱着眉头,一语不发的往前走去。
当他经过韩艺身边的时候,韩艺突然道:“讳病忌医,是弱者所为。”
崔戢刃道:“欺世盗名,自吹自擂,是小人所为。”
韩艺道:“我虽然与崔大姐素未蒙面,但是我一直感觉崔大姐是一位伟大的女性,难道这也是欺世盗名吗?”
崔戢刃狠狠瞪着韩艺。
韩艺道:“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追求自由,为了自己的梦想,勇往直前,宁死不屈,伟大不过如此。我甚至认为崔大姐就是女中屈原。崔大姐没有抛弃任何人,她也不是懦弱,相反,她是一位非常勇敢和聪明的女人,她在绝望之中,用她的生命发出最后的呐喊,她留下了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让熟知她的人一生都将受用无穷。也许今时今日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那种浪漫主义,但是我相信以后她的这种精神必将会被世人推崇,因为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崔戢刃直视着韩艺半响,渐渐的又收回目光来,眼中一片黯然,默默的从韩艺身边走过。
韩艺继续道:“其实你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或者说你跟她其实有着相同的追求和理念,不然的话,你当时也就不会支持她,只是这结果让你有些承受不了。但如果你还敬爱着她,就应该支持她和理解她,好好珍惜她留下来那一笔宝贵的财富,那种对于梦想的执着。
正如我方才所言,如果你一味的消极面对,你伤害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你身边所有的人,每个人都身处在崔大姐离开的阴影下,但其实悲痛的根源不是来自于崔大姐,而是来自于你,崔戢刃。这可能是崔大姐最不愿见到的。”
崔戢刃兀自往前走去,但是脚步并不快,忽然,他停了下来,望着路边站着的崔红绫和萧无衣。当他看到崔红绫眼中那悲伤泪光,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终于垂下了那高傲的头颅,垂着头快步往前走去。
“大---!”
萧无衣一手拉住她,道:“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想我们得代他向你说一声谢谢。”
郑善行朝着韩艺笑道。
卢师卦和王玄道也是笑着点点头。
韩艺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也是受人所托,不然的话,我可不会帮他。”
王玄道微一沉吟,道:“无月。”
韩艺点了点头,道:“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我欠独孤一个人情。”
其实最能够感受崔戢刃性格变化的人,就是独孤无月,因为独孤无月跟崔戢刃从小就认识,而且关系非常好,因为他们两个性格方面有点像似,独孤无月是完美主义,崔戢刃是第一主义,但又因为崔红绫,导致二人曾一度水火不容,最后随着独孤无月娶了崔红绫,二人又冰释前嫌。这种关系的不断变化,让独孤无月能够感觉到崔戢刃在崔大姐死后的一些变化,王玄道、卢师卦他们是无法感受到的。
而独孤无月跟韩艺曾走得很近,独孤无月也深刻的体会到韩艺的心理学,因此昨晚崔戢刃走后,独孤无月就去找韩艺,将这种情况跟韩艺说了一遍,希望韩艺能够帮助他。因为在第一期训练营的时候,韩艺后来是极其不负责任,全亏独孤无月和长孙延,但是训练营可是韩艺提出来的,这让韩艺觉得欠他们一个人情,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原来如此!”
卢师卦点点头,道:“但是你的心理学还真是博大精深,令人难以置信。”
韩艺却是苦笑道:“医人者易,自医难,如果我是他,我兴许还不如他。”说着,他又看向不远处的萧无衣,会心一笑,感慨道:“崔戢刃的悲观消极会影响到别人,但如果身边都是一些乐观开朗,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那么这心理疾病自然也就会不治而愈。”
说着,他便向萧无衣走去,“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萧无衣点点头,来到韩艺身边,笑道:“夫君,你方才说得真好。”
“多谢。”
“那---夫君,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韩艺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将同样的话跟牡丹说一遍,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
他怎么知道?难道又是那该死的心理学?萧无衣又惊又怒,激动道:“可我认为很有这个必要,元牡丹也是如此呀,你应该好好开解她,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让她向因她受到伤害的人道歉,你也不希望元牡丹一直活在那痛苦的阴影下。”
韩艺耸耸肩道:“但我已经用爱感化了她。”话音未落,他只觉如芒在背,立刻补充道:“但最先是你用爱感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