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问道:“你知道粮食是干什么用的吗?”
宋武哪里敢出声,他又不清楚韩艺心里在想什么,直摇头。
韩艺道:“我现在告诉你,这粮食就是用来给人吃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宋武是直点头,但是韩艺的语气让他们慎得慌,要么就支持他这么做,但是韩艺又不支持他这种做法,那么就应该责怪他,可韩艺的语气也不像是要拿他问罪,总之感觉非常怪异。
韩艺叹了口气道:“你先退到一边去吧。”
“是!”
这宋武与自己的手下赶紧退到一边,心里是大松一口气,至少韩艺没有当场拿他问罪。
韩艺走上前去,一目扫去,只见这些役夫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饱经风霜,心下不禁微微一叹,道:“我乃户部尚书韩艺,特地赶来处理此事的,而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要再出现死人的情况,故此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我向你们保证不会再让你们饿着,并且会尽早处理完此事,好让你们早点回家。”
而那些劳役先是愣了好半响,似乎这幸福来的太快了,随即纷纷向韩艺道谢,还有不少人听到回家,都哭了起来。
韩艺又将手引向郑善行道:“这位是户部的郑主事,他会接管这里,以及安排你们剩下的工作。”说着,他又向郑善行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郑善行点点头。
在这方面,韩艺自问是远不如郑善行,他的目的就是要先稳住这里的情况,将这些劳役交给郑善行之后,韩艺又向那宋武招了招手。
宋武急忙忙走了过来。
韩艺问道:“有多少人丧生?”
宋武愣了愣,满面胆怯道:“小人近几日一直忙着粮食和船只停泊的事,还---还未来得及清点人数。”
韩艺道:“那名册有没有?”
宋武道:“名册在刑老大那里,小人也不清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也没法调查,因为邢老大走后,又许多役夫都跑了,他们还带走了不少口粮。”
韩艺好奇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逃走?”
宋武讪讪道:“盖因小人与留在这里的人,都是长安人,家中还有妻儿,故此---故此---!”
“原来如此。”韩艺稍稍点头,又问道:“那粮食损失了多少?”
宋武顿时哭丧着脸道:“我们这一趟一共押运了三万石粮食来长安,目前还未点清,但---但据小人估算,恐怕、恐怕损失近一万石粮食。”
损失三分之一,这是非常恐怖的,而且一万石粮食,那真是一个数,要知道这运往太仓的粮食,可都是最好的粮食。
韩艺也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情绪没有拨动,又道:“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吧?”
“是。”
虽然韩艺语气从始至终都非常平缓,但是宋武还是非常害怕,毕竟级别相差太远,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艺。
具体情况跟张大象前面说得也差不多,就是那邢江为了按时完成任务,就不顾危险,强渡三门山,结果就酿成这么大的祸,但是具体原因也并非那么简单,盖因当时前方十余里外的泽岭发生山体滑坡,从而造成了一股洪流,而洪流之中还夹带着树木,这对于船队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
其实当时船上倒是没有什么人,都在岸上拉着船走,可是有不少役夫直接被拖入河中,真是非常可悲。
正当这时,郑善行突然走了过来,道:“韩尚书,得赶紧发粮食,如今他们都还没有吃过饭。”
韩艺点点头,朝着宋武道:“听见郑主事的话没,还不赶紧放粮。”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宋武急忙召唤手下,又带着一些劳役前去粮船那边。
郑善行神色不悦的瞥了眼宋武,又向韩艺道:“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对这种人客气,这人命关天,他竟然还惦记着粮食,真是岂有此理。”
韩艺苦笑一声道:“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们也只是一群蝼蚁,我若拿着鞭子打他们,又跟他们有何分别。算了,这事也怪不得他们,要不是他们留在这里,这些劳役全都四处散去,那么落草为寇,要么打家劫舍,这会对于这周边百姓会造成非常大的麻烦。”
郑善行道:“都怪那邢江,若非他急着赶路,又岂会出事,而且这事发之后,他竟然还一走了之,这种人真是该杀。”
韩艺笑道:“你今日火气怎么这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郑善行愣了下,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十分悲哀,这朝廷天天说什么以民为本,可要真出了事,这人人都是顾着自己,想着自己,谁又会在乎百姓的生死。当初隋炀帝劳十万之众,修建运河,死伤殆尽,我朝说要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引以为戒,如今虽伤亡不及隋炀帝,干得却同样的事。”
“我们还是先将这里的事给处理好,然后再跟陛下去抱怨吧!”韩艺一笑,又道:“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善行沉吟片刻,道:“我认为得赶紧去搜救,这里河流虽然湍急,但这些劳役都熟悉水性,说不定还有生还者,纵使是死者,那也得将尸体处理好,我想送回去是不太可能,但总得立一块碑吧。唉...要是他们能够早点这么做,可能还能挽救一些生命,他们可都是年轻人,这不用想,这家中肯定是上有老,下有小,唉......。”
说到后面,他也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韩艺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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