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各路大军都早早抵达鸭绿江,但迟迟未能在鸭绿江取得突破,老夫认为这是因为我军将士过于骄傲自满,没有将敌人放在眼里,才导致我军止步不前。”
李绩目光一扫,又继续说道:“我军在抵达鸭绿江后,便各自为战,都认为高句丽已经是强弩之末,故此都想第一个攻入平壤城,包括老夫在内。但这恰恰是渊盖苏文希望见到的,你们不要忘记,虽然我们之前势如破竹,攻占了不少城池,但是我们并未消灭太多的敌军,敌军的主力还都在,对于敌我双方而言,此时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还并未取得胜势,切记不能放松紧惕。”
那些统帅纷纷沉默不语。
事实就是如此,唐军不是一路进攻的,光各道总管就有七个之多,这总管是以道来命名的,顾名思义,你是什么道的总管,就从那里进攻,攻占那片区域,这是对的,理应该这么打,不可能只从一路进军,因为很可能会被敌人迂回到后方,故此是各路进攻,全线往前压上。
大家都这么顺利,高句丽在他们眼中就是砧板上的肉,大家就开始争夺功劳,不管是薛仁贵这一路,还是庞孝泰,包括李绩自己的中军,他们一到达鸭绿江边上,就开始猛攻,彼此之间就没有配合。
李绩指向地图道:“你们看敌军的防守,他们的兵力分开防守的,可见他们已经料到我军将士到此,必定会骄傲自满,庞总管渡江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敌军已经看出我军的弱点在哪里,就是过于分散,他们便希望集中兵力,将我们分而歼之,我们不能奢望每回都能够幸运的遇到水师。”
庞孝泰一脸尴尬。
又听李绩道:“但是这事不能怪庞总管,这都是老夫的错,若是老夫早想到这一点,我军将士便不会损失惨重,待回去之后,老夫自会向陛下请罪的。”
庞孝泰急得都站起身来,道:“大总管,我----!”
李绩一抬手,道:“庞总管切勿多言,陛下封我为大总管,那么协调各路大军本就是老夫的职责,老夫没有协调好,这便是失职之罪。如果当初敌军是放老夫这一路大军过江,老夫也会如庞总管一样,这不能怪你,庞总管请坐。”
庞孝泰一脸感激的坐了下来。
这军中一定是赏罚分明的,庞孝泰出现这么致命失误,理应接受处罚的,但是李绩主动揽了过去,然而,能够处罚李绩的也只有皇帝,他是大总管,地位、辈分都是最高,军中是没有人可以处罚他,也就是说这事打完之后再说,先别急着去惩罚谁。
其实这事李绩确实有责任,当时他已经开始反应过来,情况有一些不太对劲,但是为时已晚。
而且,其他将军也都不怪庞孝泰,因为庞孝泰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人家是全家出动,差点就全家死光光,而且嫡长子都战死了,谁还忍心去怪庞孝泰。
程名振道:“既然如此,我认为我军应该合兵一处,避免被敌军逐一击破。”
李绩点点头道:“这也是我今日请你们来的原因,老夫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兵力从南边进攻,因为这里过去,离平壤是最近的,而北线的话,可派少数兵力驻守在岸边,防止敌人迂回过来。”
薛仁贵立刻道:“可是我们集中兵力,敌军也肯定会收缩战线,如今高句丽是全民皆兵,强攻的话,我们的损失将会是巨大的。我认为我们还得想办法派一支部队绕过这一带防御,直接偷袭平壤城。”
李绩点点头,道:“但此乃可遇不可求的,若是一味的追求偷袭,只怕会得不偿失,刘将军可率水师可去附近打探,看看是否有机会。”
刘仁愿点了点头。
程名振一愣,不是说好的慎重计划么,怎么如今又变得如此草率。道:“可是大总管,如今已经入秋,等到了冬季,我们将会变得困难。”
言下之意,就是应该将精力放在这个计划上面。
李绩还未开口,韩艺突然道:“我正准备说说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是我军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程名振诧异道:“此话怎讲?”
韩艺道:“我觉得我们过分的渲染冬季对于我军不利,从而导致我军上下变得急躁。不可否认的是,冬季的到来,的确会对于我军会造成一定程度上面的困难,但是这个咱们知道,敌人也肯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高句丽上下能够如此顽强的抵抗,因为他们都认为只要挨到冬季,危机就会解除,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这种心理的促使下,对于我军是非常不利的。”
“言之有理。”李绩点点头,又道:“你继续说下去。”
韩艺道:“如果我们变得平心静气,那么敌军就可能会躁动不安,他们可能会忍不住主动出击,因为冬季不仅仅对于我军有害,对于敌人而言,也会造成非常大的困难。如今他们全民皆兵,他们的大半领土都在我们手中,他们将全国的人口囤积在一个狭隘的地方,这来年的粮食怎么办?
就那一小块地,能够养多少人?如果我们摆出一副持久战的阵势,我们虽是远道而来,但是我们国内风调雨顺,有充足的粮食,而他们呢?他们只有等死,他们就算赢了现在,也将会输掉未来,故此,这是一场心理战,就看谁能够沉住气。这战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可以让他们看看我们强大的国力,从而迫使他们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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