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弱点,李治也不例外,在关乎他自己核心利益时,他出手那是非常果断,目标也非常清晰,在这方面他是完全没有问题。
李治最怕遇到的问题,就是目前这种情况,两边都涉及到他的利益,但又没有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他优柔寡断的性格就暴露出来了。
而武媚娘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够狠,行事非常果敢的,从床笫之盟就可以看出一二来,通常这种时候,武媚娘是能够给予李治很大的帮助,这也是李治将武媚娘视为政治盟友的主要原因,夫妻是关乎爱情,政治联盟看得就是能力,如果武媚娘没有能力,也李治还会娶她,但是不太可能让她出来帮助自己主持政务。
只不过这一回刚好涉及到武媚娘自身利益,武媚娘当然就更加果断,她不需要去考虑李治的政治利益,这事只关乎她的未来,甚至于性命,她知道这事不能拖,这要拖下去的话,那么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然而,只要背上这个锅,那她的政治生涯是到此为止,因为这是没法卸下去的。
李治方面压力也大,因为只有他才能够废除武媚娘,他要是没有动作,那这笔账也得算在他头上,他方才还想着让武媚娘回后宫去,先保住皇后这一职位,但是没有想到武媚娘主动要求承担这一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于情于理,他也不会拒绝武媚娘的这个要求。
于是第二日李治立刻在两仪殿召开重用会议,并且武媚娘还亲自参与了。
大臣们见武媚娘又出来了,心里真是默默捏了一把冷汗,这明显就是要针锋相对。
其实这也可以算是武媚娘与关陇集团斗争的延续。
因为这上官仪也是根正苗红的关陇集团成员,上官家族是关中大贵族,只不过他当时只是一个大学士,不是主要成员,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得罪武媚娘和李治,李治也没想要赶尽杀绝,他只是将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人给杀了,像上官仪这种人,是永远不可能威胁到他的,要杀上官仪的话,那裴行俭和王方翼、赵持满就更加该死。
但是来济、韩瑗他们可都是上官仪的好友,在上官仪心里面,他们绝对是被武媚娘诬蔑的,而且他是知道实情的,要说上官仪在此事上面,没有带一点私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这也正应了那句话,出了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韩艺也是如此,别看朝中现在风平浪静,但若有朝一日韩艺真掉坑里了,一定会有人往里面泼油的。
李治现在倒不怎么关心这些,目前灾情才是最重要的,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将武媚娘诉求说了出来,他可不会说,是自己要让武媚娘来负责的,他不想卷入此事,因为这是天灾,伤害的又是百姓,当然能不卷入进去,就尽量别卷入进去。
至今都没有人指责过李治。
这在以往天灾中,是不可能的,就是武媚娘帮李治挡了很多箭。
“陛下,万万不可呀,此举无疑是变本加厉。”
上官仪一听,立刻跳了出来,道:“此回蝗灾乃是老天要警示陛下,陛下怎还能逆天而行啊!”
李治还未开口,武媚娘就冷笑道:“上官大学士还真是霸道呀!”
事已至此,上官仪也不怕武媚娘了,问道:“不知皇后此话是何意?”
武媚娘道:“你一直说这一场天灾是因我而起,我问你,你可有证据?”
上官仪哼道:“此非我一家之言,皇后若是不信,可去宫外听听百姓的议论。在陛下亲自主持政务期间,别说此等规模的天灾,就连灾情都鲜有听闻,可是皇后一出来主持政务,结果立刻爆发危机,上回是如此,这回又是如此,不知皇后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武媚娘道:“上回危机,我已经承认自己在其中犯得错误,但那也是人祸所致,是李义府他们执行不当,且徇私枉法,没有彻底执行朝廷的政策,才导致危及的爆发,这种情况在历朝历代也都出现过,这与老天有何关系?而这一回,与我更加毫无关系,你也无法证明这与我有关系,你们可是朝中大臣,是弘文馆大学士,怎能将那些市民的讹传,拿到朝堂上来作证。”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向狄仁杰和长孙延,“狄少卿、长孙侍郎。”
“臣在。”
“你们一个掌管着大理寺,一个掌管着刑部,你们说,可有证据证明此事与我有关?”
狄仁杰、长孙延纷纷摇头。
上官仪道:“这事岂需用证据来证明,皇后你本就应该待在后宫,为陛下管理好后宫,这皇后干政,本就是朝堂大忌,你还三番五次干预朝政,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令我大唐是灾难不断,这可是大家都亲眼所见,铁一般的事实,绝非是臣恶意中伤皇后。”
武媚娘笑着直摇头道:“你说得再多,也都是空口无凭,而且你自己无法证明,那也就罢了,却还不准他人来证明此事究竟是否与我有关,你这不是霸道又是什么?”
上官仪诧异道:“我何时又不准他人证明?”
武媚娘道:“那你为何不准我来处理此事?我之所以恳求陛下将此事交予我来处理,就是要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上官仪皱了下眉头,道:“那不知皇后打算如何证明?”
武媚娘道:“既然你认为此番天灾,乃是老天爷针对我的,那好,如今我亲自出面主持此事,老天爷若真要惩罚我,那灾情定会进一步扩大,但如果我能够迅速的平息这一场天灾,那么就证明此乃天灾,而非是针对我来的。”
上官仪思索片刻,道:“倘若皇后没法阻止这一场灾难呢?”
武媚娘果断道:“我立刻去扬州出家为尼,永远都不踏足关中。”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一惊。
这就是在赌命啊!
李绩突然站出来道:“皇后,老臣看此事犯不着闹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