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肃是连连摆手,道:“若是买卖上的事,尚书令这么说,那我深信不疑,但是这书画么......。”
他欲言又止,但意思非常明显,我堂堂琅琊王氏,要是在鉴赏书画方面,还不如你的话,那我活在世上都没有意义了。
韩艺笑道:“不知老先生对于令郎的画,有何看法?”
王献肃道:“犬子的画既缺乏意境,又不生动,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啊。”
王蕴图的画,不是主流,主流的画,那是讲究意境和唯美,得有一种灵气,但是王蕴图的画就比较写实,缺乏灵气,他画中一些人物甚至都是缺胳膊少腿,一点美感都没有,王献肃都不明白画这些干什么。
韩艺问道:“此非老先生的谦虚之语?”
王献肃道:“绝非谦虚,若是犬子的画真的那么好,且不用尚书令来此劝说,我也会拿给大家的看得,作为父亲,自然也希望儿子有出息。”
韩艺闻言,笑而不语。
王献肃见韩艺似有轻蔑之意,不禁道:“尚书令因何发笑?”
韩艺道:“素问琅琊王氏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冠绝士林,如今一见,真是大为失望啊!”
王献肃顿时脸色一变,你要讽刺我也就算了,你讽刺我们琅琊王氏,这个不能忍,立刻道:“冠绝士林倒也不敢当,但是比起尚书令而言,哼......。”
王蕴图开始冒汗,万分后悔让韩艺见自己的父亲。
韩艺笑道:“在书法上面,在下连十岁小儿都不如,但是在鉴赏书画方面,老先生可远不如我。令郎的画都乃一些无价之宝,但在老先生眼中,却一文不值,这高下立判啊!”
王献肃道:“你说价值千金就价值千金?”
“你说一文不值,就一文不值?”韩艺笑道:“若是老先生不服气,我们不妨赌上一回。”
王献肃道:“如何赌?”
韩艺道:“将令郎的画拿出去展览,若是士林中人都认同这些画乃无价之宝,那就算我赢,那么这些画就必须算是我与令郎共同拥有,若是得不到士林中人的认同,我将拿出十万贯作为赔偿你们王家的名誉损失费,并且登报向老先生道歉,将此事告知大家。”
王献肃已经怒了,当即拍板道:“一言为定。”
要在别的方面,他兴许还不会动怒,这书画方面,你韩艺一个田舍儿也敢在我面前叫板,这要不敢应战,那就更加丢人了,而且,韩艺直接讽刺他们琅琊王氏,必须得答应啊!
韩艺笑道:“老先生可敢立契。”
“有何不敢。”
王献肃一个读书人,他也不会处处放着韩艺下套,道:“蕴图,去拿纸墨笔砚来。”
王蕴图已经慌了,道:“爹爹,此等小事,犯不着如此,孩儿不拿出去就是了。”
韩艺笑道:“对对对,此画乃是令郎的,老先生答应也没有用了。”
这可将王献肃气都够呛,书画方面被韩艺讽刺,连父亲的身份都被讽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瞪王蕴图道:“好你个不孝之子,连爹爹的话都敢忤逆。”
“孩儿不敢,孩儿不敢。孩儿这就去拿,爹爹勿要动怒。”
王蕴图腿都在发软,赶紧跑出去。
对于他们这种士族子弟而言,要是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这人都没法做了。
我儿子怎么就没有听话呢?韩艺不禁感到汗颜。
一顿饭功夫过后。
韩艺心满意足的拿着契约走出来,笑道:“你爹爹的字还真是不错啊!”
王蕴图先是偷偷回瞄一眼,见父亲已经愤怒的离开了,当即哭诉道:“韩小哥,我这回可算是被你害惨了,早知你会这般说,我怎么也不会答应你的。”
韩艺道:“我也想好声好气的与你爹爹说,但是你爹爹态度你也看到了,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待冬去春来之时,你爹爹就会喜笑颜开的。哈哈。”说话间,他还拍了拍王蕴图的臂膀。
但是这丝毫不能安慰王蕴图。
等到送韩艺离开之后,王蕴图立刻奔向书房,他认为这事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没有好日子过,要是韩艺赢了,那他父亲会气死去,要是韩艺输了,那他也会被人耻笑的,他希望赶在韩艺派人来拿画之前,将这些画给弄走,大不了,他又出门逛个几年。
可是刚到书房门口,就见王献肃阴沉着脸看着他。
“父...父亲大人。”
王蕴图舌头都在打结。
王献肃沉眉道:“你来此作甚?”
王蕴图垂首不语。
王献肃哼道:“难道你认为爹爹会输给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田舍儿?”
韩艺这么说他们王家,他当然也不会给韩艺好脸色。
王蕴图垂首道:“孩儿没有这么想。”
“我还就不信了,画了几十年的画,这眼力会不如一个田舍儿。”
王献肃道:“逆子,倘若你敢帮那田舍儿从中作梗,令为父名誉扫地,为父就将你逐出家门。”
“爹爹....!”王蕴图慌了。
王献肃道:“回你屋去。”
“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