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站出来,只见一个老者站出来,道:“陛下,他们这些文臣都是在颠倒是非,不可信也。”
乃是老将庞同善。
那些文臣皆是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武将会站出来。
李治问道:“庞将军为何这么说?”
庞同善道:“陛下不妨想想,他们说得这事,难道是昨日发生的么?显然不是,但为何他们今日才提出来呢?”
李治双目一睁,这就是他觉得最为奇怪的地方,突然一下,就出了这么多问题,实在是太诡异了,急忙问道:“看来庞将军是知道此事的。”
可见他是认同庞同善的话。
“陛下,臣对此事非常了解。”庞同善不急不慢道:“其实非妇人不熟妇德,而是我们大唐一直在发展,在进步,经过多番变法,导致百姓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这妇人不得不入城务工。以往妇人在家养蚕、织布,相夫教子,一切都很和谐美满。
但是如今的话,个人养蚕已经得不到多少回报,远不如在作坊做事来的强,无法满足家庭的需求。如今的孩子,都送去学院接受教育,但是这上学可是需要钱的,因此妇女必须走出家门,到作坊做事,赚更多的钱贴补家用。不过她们也没有跟男人厮混在一起,据臣所了解,大部分的作坊都还是男女分开的,没有让他们在一起工作,因为男人和女人干的活也不是一样的,女人干的可都是一些细活,或者从事文笔工作,男人都是干一些重活,绝大部分都不会待在一起,就连昭仪学院的男女老师也都是分开的。”
李治听得是频频点头,同时心里也很纳闷,这庞同善什么变得这么能言善道,条理说得是非常清晰。
韩艺心里感慨道,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这话还真是不假呀!
任雅相也道:“陛下,据臣所知,这女子太学,乃是教育协会提出来的,她们的这个建议,其实还是为朝廷着想,绝非是贪图仕途,陛下若是不信,大可询问王局长,教育协会提出来的女子太学,是专门学习一些数学、科学之类的专业,里面并不涵盖儒、道经典,不学这些,如何能够入朝为官?”
李治又向王义方问道:“可是真的?”
王义方点点头。
李治又看向张文灌他们,透着不悦。
阿史那弥射突然呵呵笑道:“陛下,你也别怪他们,是有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自个不争气,比不过女人,于是就将过错都推倒女人头上,臣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李治听得纳闷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契苾何力道:“陛下,之所以这么多人说那些妇人有失妇德,是因为如今许多书生、士子也向去民间找事做,但是他们发现,这好的事都让女人给抢了去,而且他们还争不过,因此他们只能寻求朝廷的帮助,希望将女人赶出去,那他们便能补上去。”
李治惊讶道:“这男人争不过女人?”
程处亮笑哈哈道:“陛下有所不知,商业方面,可不需要那些什么儒道经典,需要的是数学、科学、医学这些学问,反正都是有关于贤者六学的,但是当初那些士子都看不上这些学问,学习贤者六学的女人要多过于男人,因此他们根本争不过。”
“一派胡言!”张文灌义正言辞道:“这妇人本就是应该遵守三从四德,此乃美德,然而如今,你去外面看看那些妇人,她们哪里还记得这妇德。”
阿史那弥射呵呵道:“就说这三从四德,那些妇人出门做事,可都是先征得丈夫、父母的允许才去的,做的也都是一些光明正大之事,这怎能说有失妇德。再者说,当初那场危机,导致家家户户都没饭吃,朝廷又救济不了,人家妇人没有指望朝廷救济他们,而是自己出来赚钱养家,你们这些文官还好意思说人家,那场危机不就是你们这些文臣给弄出来的么。”
他们这些武将,虽然很多人都大字不识,但是他们可以站在太极殿上面,地位是非同小可,那他们当然不会娶那些大字不识的女人,契苾何力的妻子都是公主来的,他们的女人,个个可都是非常厉害的。
张文灌如今是最受不了这些武将动不动就拿那场危机说事,因为当时是文臣弄得乌烟瘴气,后来是武将稳定住了局面,所以武将动不动就拿这个羞辱文臣,张文灌指着阿史那弥射训道:“你们这些莽夫大字不识,连最基本的礼仪人伦都不懂,也好意思在这里与老夫说教。”
阿史那弥射也是暴脾气,指着张文灌道:“你这老匹夫,胆敢骂我,信不信老子将你胳膊给折了。”
张文灌也是一个暴脾气,指着门外道:“好好好,咱们今日便出去较量一下。”
阿史那弥射撸起袖子道:“走。”
二人越说越近,谁也不肯退让。
两边的文臣、武将立刻冲上来,拉扯在一起,整个大唐乱成一片,这唐朝的文臣非常刚猛,没有说怕武将的,就是因为唐朝文臣也非常向往军功,而且他们也都能够领兵打仗,他们也觉得武力方面也不需要害怕武将,
韩艺默默的站在一边,闭目养神着,以前他还感到很新奇,但是现在他已经麻木,只要文武有矛盾,肯定要推几下,都是一群暴脾气。
“够了!”
李治一拍桌子,指着底下那群大臣道:“这可是太极殿,你们要打的话,朕可为你们在西市设擂台,让你们打个够,让百姓也都来看看。”
喊得是凶,但眼中满满都是无奈。
文武大臣这才分开来,齐齐向李治请罪。
李治都懒得理他们,突然向韩艺问道:“尚书令,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艺懵逼道:“臣不太清楚啊。”
李治怒道:“你是尚书令,怎么可能不清楚?”
靠!就知道这尚书令不能当。韩艺讪讪一笑,道:“回禀陛下,据臣所知,这事就是因为教育协会提出要建女子太学,但是很多男人都不答应。”
李治问道:“为何教育协会要提出建立女子太学?为何男人又不答应?”
韩艺道:“原因有很多,臣所知的是,一直以来,女人都在钻研贤者六学,并且这为许多女人提供了生计,她们希望更进一步。而男人之所以反对,原因是一样的,职位就那么多,女人将这些职位给占了,男人又不通这些学问,就找不到事做,因此男人就反对。”
“原来是这样。”李治怫然不悦道:“那些男人连女人争不过,还好意思跑到朕这里来告状,也难怪他们争不过,但是令朕最不明白的是,你们这些大臣,怎么还包庇他们的无能。”
张文灌立刻道:“陛下,臣不是要包庇任何人,只不过这一直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如此国家才会和谐安定,而如今这女人将男人的事都给做了,礼法颠倒,势必会破坏国家的和谐和安定。”
狄仁杰突然站出来道:“张中书此言又是偏颇,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谁都想请男人来做事,毕竟男人身体方面是要强于女人,只不过当初男人都不愿意干那些事,但是民间又需求那些人才,女人才补上去的,而如今男人又想做那些事,因此才闹到朝廷来,但是朝廷也不能一脚将女人给踢走,这也不合乎情理啊。”
“狄少卿说得太对了!”庞同善道:“女人不但将男人以前不愿意干得事给干了,而且还干得非常出色,就算将女人都给赶回家,男人也干不了那些事,这世道还会变乱,连个算账的都没有了。”
他们庞家可是会计事务所的大股东,如今这会计事务所挣得钱,比他挣的还要多了,而他那小孙女又是首席会计师,那他当然支持女人啊!
那些武将也都是一样,武将不会跟文臣一样,讲究那么多,他们是朝中大臣中,最开始做买卖的一批人,很早以前就开始进入商业,关中集团许多股东,其实就是他们家族,也是他们最开始请自家女人出来打理买卖的,阿史那弥射、契苾何力他们都还不是汉人,更加不会在乎那么多。
退一万步说,就说女人入朝为官,也威胁不到他们武将。
这一笔账,他们身边的女人,已经帮他们算得非常清楚。
总之,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郝处俊道:“可是那些人多半是被朝廷辞退的官员,以及一些曾想要入仕的士子,他们个个都是满腹经纶,有经世之才,可是朝廷现在严格控制官员人数,没有办法将他们召入朝中,那总得给他们找一条活路吧,若是天下士子不满,那就更加糟糕了。”
契苾何力哼道:“郝尚书,你这就是危言耸听,如今寻常百姓来城里,都可以轻松找到生计,那些人会找不到?他们不是找不着,而是低等事,他们不愿意干,好的事,他们又干不了,朝廷除非养着他们的,否则的话,怎么干都不行。”
郝处俊道:“大将军,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以前家庭分工非常明确,为得就是家庭和谐,家能和谐,国家才能和谐,如今分工不清不楚,男人干女人的事,女人干男人的事,长久下去,国家必乱。”
不得不说,郝处俊说得也有道理,这女人可不会造反,也造不了反,但是男人会造反的,而且经常成功。
李治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还真是复杂的。
儒、道之术乃是治国之根本,这个地位是不能动摇的,但是现在贤者六学就是非常吃香,还有就是男人才是中坚力量,各个方面都是如此,这个也是不可动摇的,但是女人在道理上又占得上风。
“王义方,你乃教育局局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李治向王义方问道。
王义方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只是因为一个建议而引起的,应该大事化小。”
李治眼中一亮,道:“如何大事化小?”
王义方道:“其实臣非常赞同教育协会的提议,让教育升级,以贤者六学为基础,让一些人能够学习六学中更加高深的学问,但不应分男女,这学问本就不应分男女,男女都可读,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臣认为可建办男子学院和女子学院,入朝便可以让那些已经及第的士子们再去那学院学习,丰富自己的学识,将来既可以入朝为官,又可以在闲赋之时,去民间寻找生计。”
李治连连点头,道:“这主意好,就这么办吧。”
王义方突然道:“可是陛下,这学院是由朝廷办,还是私人办?”
张文灌立刻道:“男子太学当然是朝廷主办,毕竟朝廷理应对士子负责,但是女子学院,朝廷可没有义务管她们,而且也不能叫太学,太学可是朝廷的官署,这女子可不能为官。”
李治点点,道:“张中书言之有理,朝廷只管及第士子,他们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由朝廷来支付,至于女人的话,朝廷也不反对她们建设更加高级的学院。”
他肯定还是要偏向男人的,这是一定的,而且他还得安抚士子,让他们去读书,就可以避免他们胡思乱想,因为入仕如今卡得非常紧,而且危机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些士子也开始抱怨起来,那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