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雅各布。晚上好啊！”</p>
“晚上好。”格里安回应道。</p>
像做每日任务一样，跟熟人打招呼是个必备的流程、笼络感情的手段。</p>
若不养成这习惯，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以前天天都能瞧见的熟人好久没出现了。</p>
一打听，对方早就死了。</p>
解救火刑犯时候被一起烧死了，被发现时就剩了点灰。</p>
而后再一打听，其实你每天都会瞧见那死去的同行，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摆满了小铁盒的橱柜，其中用来装德式大香肠的铁盒里，装的就是同行们的骨灰呢！</p>
像个奇怪的冷笑话，但事实的确是如此。</p>
格里安交代过，要是自己死了，在能找到尸体的情况下，他希望用东方商队常携带的月饼盒装骨灰，最好是五仁馅的。</p>
“三缺一，来不？”</p>
“不了，我得去给我们的老板克劳迪娅女士送点东西。”格里安说，“然后就回家睡大觉，我真的好困啊。”</p>
意识到无名的不安源自忘记拿香水，他安心了许多。</p>
但担忧并未完全消失，隐隐地，他认为今晚有大事要发生。</p>
他的直觉总是很准。</p>
“去吧去吧！等等！你站住！”</p>
“嗯？怎么了？”</p>
“你好香啊。”</p>
老熟人满脸陶醉，一副想给克劳迪娅讨公道的正义感。</p>
他是个留有络腮胡的胖男人，性格平易近人，总是穿着屁股上有开口的开裆裤，露出花色的大裤衩。</p>
“啧啧啧，不知道又是哪个女人的香味，我真是为咱们的老板感到不值。要知道在没遇到你之前，她从来不会为一个男人停留半年之久。”</p>
“我说是烤魔鬼的香味你信吗？还有，有没有可能，老板喜欢的就是我的风流多情呢？我要是专一了，呵呵——没准她就看不上我了。”</p>
格里安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负二层走，全然无视老熟人破防的谩骂。</p>
正所谓“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同行的成功令人揪心。”。</p>
对待跟克劳迪娅产生亲密关系这事，墙花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种心态，谁能想到今年刚来的小子，不到一周就能克劳迪娅同床共枕了呢？</p>
“一杯苹果白兰地！”</p>
下到负二层，格里安就朝着克劳迪娅的方向大喊。</p>
昨夜弹钢琴的人不在，他挺想继续听那人弹奏的钢琴，流利悦耳，潺潺流水般悠扬，心旷神怡。</p>
“回来了？”</p>
“嗯，今天的人好像比昨天还多。”</p>
格里安一把薅起吧台上的橡皮筋，用它弹天花板上的一只蜈蚣。</p>
每次发射后，他都会把皮筋捡回来继续弹射。蜈蚣一直来回跑动，看起来狂躁得很。</p>
“你觉不觉得整个下城区像是泰坦的肚脐，巷子是藏身其中的褶皱，人们跟跳蚤一样堆积在每条褶皱深处，在黑天密密麻麻爬出，啃食巨人的血肉。”</p>
“你又开始了，大文豪。”</p>
“对不起。”</p>
他突然认错。</p>
不停弹射蜈蚣的动作让他的话像在挑衅。</p>
“香水没到，今天只有格雷诺耶在，所以我没有买到你想要的，太抱歉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带着情绪过夜的。”</p>
他不打算告诉克劳迪亚今夜发生的事情。</p>
至少不是现在。</p>
等时间充裕，他打算先去图书馆查查相关资料。</p>
历史上有没有出现过格雷诺耶那种情况，如果有，其危害程度是多少。若真会危害到社会治安，到时候再上告也不迟。</p>
“那加拉尔夫人去哪儿了？你有问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