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付兰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前去上班。经历了这么多事的折腾，心情不是很好。</p>
依然是在下了公交不远的地方，他碰到了热情打招呼的老张。</p>
“早，付工。嫂子今天不送你上班？”</p>
付兰停下脚步，终于没再装出笑脸，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张：“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老张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p>
也许是见他眼神不善，不寻常的低气压有如实质，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p>
付兰当然知道，什么情绪都上脸在职场中是十分不成熟的表现，可他今天就是懒得装了。别的不说，光是少打了某几个被逼无奈的招呼就让人足够舒爽。</p>
在工位上才看了一封昨天的邮件，领导就从办公室探出头来，不出所料地把付兰叫了过去。</p>
“坐。”他指了下茶几对面。</p>
付兰顿觉不快，没在办公桌而是在这里，显然是要浪费很多时间。</p>
领导慢吞吞地泡着茶，拿起架在烟灰缸上的烟抽了一口。</p>
普通员工只能抽空凑到天台，或者午休时间跑到馆外才能解解烟瘾。像他这样喜欢把独立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的领导却是不在少数。</p>
大概是特权的味道吸起来更爽？那是付兰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事。</p>
“最近请假有点频繁。”</p>
话里有话的陈述句。领导说完开始抽烟，没看付兰而是望着自己桌上的电脑屏幕，等下属识趣接话。</p>
付兰却故意等到他有点不耐烦地喝了口茶，才说：“是有点。”</p>
看他这副毫无愧疚的样子，领导深吸一口烟，不满地碾起烟头：“身体又不舒服？”</p>
“不是，昨天孩子那边临时有点事。”</p>
“噢。”领导默默点头，示意他喝茶。</p>
付兰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小口，听见领导又说：“孩子有事也要提前请假，别到当天快上班时才说。”</p>
付兰强调道：“是临时有事。”</p>
“怎么？生病了还是受伤了？”领导貌似关心地问，却因为被下属顶嘴，语气很是生硬。</p>
付兰面不改色地继续撒着谎：“违反校规被叫家长，不过最后发现是误会。”</p>
领导又长长地“噢”了一声，付兰编出的借口让他不好找茬，但想训人总有办法。</p>
他重新点了支烟，批评起付兰的态度，指责他的突然离岗打乱了部门安排。</p>
事实上，整个信息技术部除了日常维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也正因如此，领导才会闲得天天叫下属到办公室训话来当消遣。只有小刘那样的新人才会为此惶恐，付兰这种老油条早就看开了。</p>
然而今天，他连配合领导演出的兴致也没了。</p>
每次他都被这房间里的二手烟熏得想吐，却还要憋着不咳嗽，今天他直接咳了出来。</p>
开始几声还是半真半假带着点情绪在咳，后来竟咳得有些撕心裂肺起来，就连付兰本人都开始担心自己得的不是心脏病而是肺癌，差点没收住。</p>
领导看他这样，赶紧把烟掐了，话也没敢多说，叫他注意身体就把他请出了门。</p>
付兰回工位喝了口水，终于把气顺好。察觉到周围多了许多看热闹的目光，他没在意，继续埋头处理前一天落下的杂事。</p>
下了班，他第一个离开。</p>
图书馆这种单位很难有需要正经加班才能做完的工作，除非频繁的会议挤压了正常工作时间。</p>
可悲的是，这经常发生。更可悲的是，哪怕没会要开，大家也习惯在下班后多待一会儿。</p>
有的是工贼行为，也有的是不愿太早回家。无论哪种原因，客观上都导致了下班时间被卷得越来越延后。</p>
妈的，你们都忘了选事业单位的初心了吗？</p>
不过这也为付兰创造了绝佳的机会，只要在这时候走，就基本不会被人撞见他跟施宁语碰头。</p>
他其实很不赞成在上班的地方见面，施宁语却像是故意捣乱一样，自从得知他在图书馆上班后就偏要到这等他。今天她甚至没开车来，付兰出了大楼后，赫然发现她在自己背后二十米笑嘻嘻地跟着。</p>
两人走过路口拐角，付兰目视前方，像间谍接头一样问跟到身侧的施宁语：“你车呢？”</p>
“先放几天。我车在万达留有当晚的进出记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查。”</p>
魔务局通常不会有这么多人力进行如此细致的排查，但这次涉及时隔多年重新现身的魔法少女，他们会出多少力的确不好说。</p>
付兰低头看了眼这位在试卷上粗心大意的学生，很难想象她在犯罪道路上竟能如此谨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