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这一剑，如此刚猛凌厉，普天之下，还能有谁？”</p>
“还能有谁？”</p>
徐方一声怒吼，骂骂咧咧，便去找老道士算账去了。</p>
陆然回头望了他一眼，顺便也望了望身后大观，只觉得跟第一次来这里，气氛已经大不相同，过去这里的道士个个倦怠慵懒，如今突然都像吃错了药一般，都是十二分的精神。</p>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p>
对，山雨欲来。</p>
赶紧回家去。</p>
……</p>
梨和大街上，少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人。</p>
少了很多自己熟悉的人，多了很多外来的陌生人。</p>
要是以往，陆然准得兴奋地把所有人都看上一遍，都认识上一遍，但是今天不行。</p>
他觉得有一件事，在等着他去做。</p>
但他还是给可知子买了一束花，一件新的短衫，一个绣着梨花图案的囊包。</p>
奇怪的是，这三家店的掌柜，都换了人，陌生的面孔，同样的气息。</p>
是种什么样的气息呢？</p>
有些像渴望，渴求，又或者说，有些贪。</p>
贪念，贪心，贪婪。</p>
陆然忽然在心中记起一个久未记起的人，一身青衫，眼似贪狼，手中突然扬起惨绿的火焰。</p>
是那，是这样的气息，危险又贪婪的气息。</p>
陆然拉起可知子，轻轻地说道，赶紧回家去。</p>
……</p>
何来客栈的前厅，也挤满了远道而来的陌生客人。</p>
陆然只是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就看到了三名剑客、五名刀手，至少有那么二三十个身怀利器的好手。</p>
陆然送可知子回房，叮嘱她务必静养，等着回寰他们归来，不要走出房门半步。</p>
然后他下楼，找到四掌柜张顺心，叫他留一间客房给老道士，然后今日就此打烊。</p>
张顺心虽然有些不明白，这才午时刚过，为何送上门的生意也不做，但听到老板娘和二掌柜晚些时间就要归来，高兴得不行，乐呵呵照办去了。</p>
陆然这才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坐了片刻，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布袋。</p>
打开之后，哗啦啦往大桌上一倒，白花花的几十枚铁疙瘩，散落开来。</p>
这不是钱，也不是什么珍宝，而是陆然仿照记忆中，在那个乌有之岛的山洞中，寻到的那朵小白花的样子，自己打磨的铁花。</p>
每一朵铁花，上面都刻有一个名字。</p>
李仮、李江流、李花倦……</p>
这是他的账本。</p>
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些事了。</p>
现在他猛然记起这些，是因为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很熟悉的感觉，但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p>
有一件事情，在等着他去做。</p>
他就这样，一朵一朵，一枚一枚，仔细擦拭干净，好像这样，便是重新擦拭了一遍记忆，擦拭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灰蒙蒙的心。</p>
五个时辰之后，陆然第三次想到了青乌。</p>
他要马上找到她，告诉她，他方才在那宛山之上的饭桌上，做了一个梦。</p>
他梦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眼间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在尸山血海之中，那少年口衔那一朵小白花，笑得像一匹野马，赤着脚向他缓缓走了过来。</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