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若则将他的胸膛敲得咚咚地响,问最关心的事:“阿晟怎么样?你去洛京了?大勇和燕姐他们可好?”</p>
“洛京诸位都好,我给阿晟请了奶娘,你的人我还怠慢不成?”郭骥拉起她左拐右转,很快进到一间茅草屋。</p>
“景致极美。”苏容若进得房间,忍不住赞叹,窗户正对瀑布,可见一川壮观水势,在日影下流光潋滟。</p>
两人靠窗对案而坐,女仆上茶,竟是山腰劳作的妇人之一。郭骥见她惊讶,解释:“这片山林本是谢氏的产业,贤妃埋骨此地,殿下有空便来凭吊。”</p>
谢长风原来是谢氏贤妃的儿子,想必大陈灭后,谢太傅将他保下来,丽迪谢家感恩不尽,难怪两家相隔千里,关系却如此密切。</p>
当真是大隐隐于市,前朝皇子被当成太傅嫡长子抚养,反倒无人怀疑。</p>
“原来你还为谢氏做事。”苏容若装聋作哑,却被男子大笑点破:“臭小子,若非我在隐庐住过,当真会被你骗去。”</p>
拍拍她的肩膀做亲密状:“你我至今还不能坦诚相待么?再说,你劫的小国贼还在我处,咱俩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p>
苏容若看他一副小样的你就别装了的神情,叹气:“说罢,你约我来为甚?洛京你已去过,必非是为燕姐而来。”</p>
郭骥将杯里茶水一饮而尽,说不出的郁闷:“你小子行事滴水不漏,我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p>
话音未落,苏容若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将出来,斜他一眼:“与我商量?咱俩是谁的脑子被驴踢了?我对军政大事一窍不通。”</p>
男人的眸子变得深幽,有种逃无可逃的无望:“我义军正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望小郎助我一臂之力。”</p>
看他神情沉郁不像伪装,苏容若吓得一跳,收起笑意,仔细地听:“自先太子逝后,殿下便说要去闭关,快一年过去,无人知其行踪。”</p>
谢长风失踪了?难怪他着急。大陈旧部坚持三十年,都是因为有皇子这个精神领袖,一旦他不复存,义军还不鸟兽散尽?</p>
那个人是分裂的,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身体里打架,一个做下决定,等另一个做主时,自然会回来。</p>
苏容若不敢说实话,只好安慰:“现下义军无事,他想必只是找个清静之地,思量下一步的行动,你无需太过担心。”</p>
郭骥摇摇头,语意颇是萧涩:“现下我部遇到难题,高级将领意见不和,我也拿不定主意,殿下不在,唉。”</p>
关系到数万将士及其家眷的身家性命,二十出头的年青人,除非谋略和决断非凡,怕是没几人敢轻易决定。</p>
苏容若了然,静静地看着男子不语,郭骥见她目色澄澈,无惊无惧,亦无喜无怒,自嘲地笑道:“你小子年纪虽幼,这份镇定,倒让我惭愧。”</p>
“我沉得住气,只因对于义军,我不过局外之人。”女子捧起茶杯,慢慢地磨挲着杯面掐丝的梅花,纹理细腻,触手微凉。</p>
假如是阿诺遇上进不能退无路的情况,她也不能冷静。世事如戏,翻云覆雨,有生死两难,便有风清云淡,端看你,是在戏内,还是戏外。</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