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用生命捍卫的文明在强权和群氓眼里狗屁不值，甚至是洪水猛兽，因为他们无论如何涂脂抹粉，也天然反智和反理性。</p>try{ggauto();} catch(ex){}
苏容若记起历史上一道道焚书的冲天大火，以及雪花般坠落的高洁士子，不知该赞他高风亮节，还是骂他拘泥不化，最后只好无奈道：“我留些护卫给你。”</p>
苏子越却说晖表兄给他派来不少羽林卫的军士，听说她要进宫，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笑意：“帮我带一个人进去。”</p>
等他说完始末，苏容若才知，沈玄微竟然查到了南山书院，推断书院禁地，多年前她偷听谢长风和阿仇对话的假山，是一座按星象布置的迷宫，并从中找到了记录并保存阿仇陷害龙卫公府和沈府的证据。</p>
“都是南山先生留下的，他说他已带着阿仇去深山忏悔了。”苏子越对谢长风和沈玄微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般川流不息。</p>
“人证物证俱全，沈侍郎打算去请皇帝为两府平反。”看见男子一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神情，苏容若几乎跳将起来：“沈玄微，他不要命了？”</p>
“朝庭已名存实亡，皇帝穷途末路，依沈侍郎之智，定能说服皇帝。你带他进去便是。”苏子越的解释引起女子疑虑：“他为何如此信任你？”</p>
男子红着脸拐着弯说得半天，苏容若才明白：堂兄已非当年吴下阿蒙，先因抢救弘文馆的藏书出名，后来联合千名学生上书，请废梅妃以平乱，成为洛京年轻士人的楷模，皇帝在压力之下，虽未废妃，却赐封他博士官职。</p>
苏容若恍然大悟：“所以沈玄微来洛京便找上了你，公然与梅妃作对，你怕么？”</p>
苏子越的目光落在一树虬枝盘绕，苍劲峥嵘的松柏，答：“择善而固守，当以生死许，我怕死，却更怕良心不安。”</p>
他说得轻松，苏容若却有些动容，苏子越见她沉吟，补充一句：“沈侍郎说考虑到梅妃垂危，靖王欲与云地和解，他会酌情放过她。”</p>
这一下，连苏容若对沈玄微也不禁升起高山仰止的敬意，与堂兄约好与那人见面的时间，地定和方式，才再次启程上路。</p>
出书院门时天空开始飘雨，熟悉的景致，牵勾出她深长的思念。</p>
那一年秋风萧萧，同一条道上，男童模样的她被刀架颈，少年阿诺为她放走刺客；她被人抛向空中，失重惊惧时，他接住了她。</p>
那一刻，她与他肌肤相触，颈颈相交，恍惚间，他的音容样貌，散在冷风雁鸣，浮在满天飘飞的白色苇絮。</p>
十多年过去了，记忆却清晰如昨，阿诺，我不怪你，尽管你不守誓言，你说过，你要护我一辈子，爱我到地老天荒。</p>
“阿娘，不哭。”儿子伸出小胖手为她拭泪，那酷似亡夫关切的眼光，更勾起她的哀伤，无处安放。</p>
谁念西风独自凉，当时只道是寻常。忍下眼泪，抱起儿子：“阿娘是回到洛京，心里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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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古代博士是官职，不是学位。</p>
备注2：我华夏古时的知识份子是有气节的，最让俺震撼的个体是南宋文少保和他提到的“在齐太史简”。文山先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太史简说的是春秋齐国右相崔杼，因齐庄公给他戴了绿帽子而弑君，太史伯如实记录崔杼弑其君五字，崔杼要求改史，太史伯不肯被杀，二弟史仲再写，被杀，三弟史叔继续写，被杀，小弟史季照样写，崔杼无奈放弃，史季出门便遇上另一史官南史氏，听说他家将死绝，便执简而来，准备接替。</p>
另一则震撼的史事是宋朝，这个文化，经济，科技，农业，工商和对外贸易都走在历史巅峰的时代，当它结束时，上至皇帝，太后，丞相，下至十万士子和将士投海自尽。身为读书人，我想他们不是不愿被征服，而是不愿被野蛮征服，毕竟，他们除了跪拜万世师表孔圣，也膜拜异域的佛陀，以及，他代表的那一束人类心中永远不灭的光：智慧与慈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