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p>
好沉,好懵...</p>
范宁从听众席悠悠醒来,头朝一侧歪垂,近乎与肩平行。</p>
——一个坐姿睡着后的典型不良姿势。</p>
环境异常安静,心跳比平时略快,自己能听到它的声音。</p>
脖子犹如水泥灌封,每抬正分毫都疼得要命。</p>
花了不少时间,范宁才艰难抬头,缓缓睁眼。</p>
视野昏暗模糊。</p>
勉强能借着远处几道微弱的绿色光源,看到前方正对自己的舞台。</p>
还有舞台前列的一排鲜花盆栽、再往里的几把椅子和谱架,以及中间的一架三角钢琴。</p>
物件的黑色轮廓笼罩着一层黯淡的幽绿色。</p>
范宁终于回过神来。</p>
不是吧?演出结束了也没人喊醒我?</p>
音乐厅就这么散场关灯了?</p>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清场检查的吗?</p>
……</p>
范宁是一位刚毕业的理工社畜,兼古典音乐深度发烧友。</p>
从小喜欢弹钢琴,听唱片或音乐会,以及研究各种作曲家和音乐理论。</p>
这种属性,只要外形不差,情商在线,在校园时期就很容易收获一批同好和粉丝迷妹,并体验到相对丰富的感情生活。</p>
各种类似“大神”的称号加身,以及在社团或文艺活动中的高光时刻,让他曾经觉得自己不算是普通人。</p>
直到开始被社会毒打。</p>
城乡结合部化工企业,实验室搬砖,尴尬的薪水,职场破事,房东撕逼。</p>
几月不到,要素齐全,一切已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p>
好在有这份精神慰藉。</p>
——比如今晚,996工作的间隔,2个小时去市中心的车程,一场巴赫的室内乐作品音乐会。</p>
范宁上一秒的记忆,是在听着演奏进行时断了片。</p>
昏暗的音乐厅内,他视觉逐渐适应,身体疲软也稍微缓解。</p>
“我之前绝逼没有困意,听音乐会能睡着?不存在的。”</p>
疑惑归疑惑,他撑着站了起来,准备掏手机看看现在几点了。</p>
唉,明天还得继续搬砖啊……</p>
在身上摸索了一阵,衣服的手感似乎不太熟悉,不过还是摸到了手机。</p>
无信号,电量1%,时间23:30,离音乐会十点的散场时间已过很久。</p>
一堆的钉钉工作消息,显示出老板在996的单休日仍不忘疯狂gank员工。</p>
但最上面一条是——</p>
短信?</p>
[向这个世界的听众,重现你记忆中的音乐。]</p>
[尽可能快,尽可能多。]</p>
[如果想活下去的话。]</p>
[0/100]</p>
时间是21:30,号码是一串乱码。</p>
什,什么情况?什么意思?</p>
这个收到时间,正是音乐会的下半场,或许还是自己断片的时候。</p>
范宁疑惑地环视了一下音乐厅四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p>
虽然看不清远处的墙壁,但这个音乐厅比印象中实在小了太多,容纳听众的座位不会超过一百席。</p>
黯淡的绿色光源也不是安全通道标志,而是从墙壁高处几盏看不太清的灯里发出的。</p>
范宁划下手机的控制面板,打开闪光灯。</p>
最自然地,他先照向了舞台。</p>
这一照,他吓得整个心脏就像被重锤给狠狠地抡了一下!</p>
两个白色人影在闪光灯下跳了出来!</p>
不,准确来说,只是舞台平面上的两个人形轮廓,被难以名状的浅色烟熏状痕迹勾勒出扭曲的头部、躯干和四肢,再呈放射状弥散。</p>
就像被什么未知的事物溶解、或燃尽、或蒸发了一样。</p>
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视野重归昏暗。</p>
范宁背部瞬间蒙上冷汗。</p>
“这是...之前台上的乐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