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絮斯,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刚才的这一连串话十分掷地有声、眼光十分老道狠辣?”欧文脸色阴沉地走到对方座位跟前,缓缓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p>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抱有清醒的认知,由于研习“烬”之奥秘,脾气狭隘且易怒,好在每次情绪的洪峰过境后,头脑都会有所冷却。</p>
“把气力花在和同僚之间互相争辩真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但今天因为这个范宁的冒头,偏偏就陷入了这种愚蠢事实上,你只是一直在否决他人的提议,并把原可以一两句话解释清楚的观点变成一连串具备打压性的反问,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产出,你自己的解决方案呢?你作为邃晓三重巡视长的高超水平呢?.领袖今年多次强调‘神秘领导艺术’,到头来你的结论就是应该放任那群艺术家蔑视我厅权威,肆无忌惮地在舞台上来去自如?”</p>
“你笑什么?”</p>
看到对方对于自己这一席话的面部反应,欧文感觉自己一直在按捺的火气快要突破临界点了。</p>
“你主动引用了领袖这句指示。”拉絮斯枯槁的面部肌肉牵动出微笑。</p>
“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既不是神秘‘服务’艺术,也不是神秘‘弄死’艺术?哦,你肯定不是厅里面那小部分保守的右翼分子,但是出于某些私仇的成分,你的观念已经严重偏向了另一个极端.领袖指示的每一个用词都是精确的,为什么要叫‘领导’?什么叫做‘领导’?只有当一个群体对我们是有作用的,是构成我厅需要组建的秩序的一部分时,这才需要领导!看起来,你在正确领会波格莱里奇先生的意图上还需要下一番功夫,很多领袖对于新形势的解读和指示你还不是很明白”</p>
“是,我一直更不明白的是,组织为何在乌夫兰赛尔郡的人员调整问题上做了这种安排.”欧文冷笑。</p>
或许组织的安排,是出于纯粹工作角度的考虑,但一位曾经的下属摇身一变,直接压过自己一头,成了正副职的关系。</p>
并且,自己再无攀升的可能。</p>
“拉絮斯,你的言语永远是这么居高临下的‘正确’,我是不是应该以下属的口吻称赞一句‘您指导的是’?”</p>
“但今天我们坐在这里,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在多年前个人的钻研领域选择上――平等意义上的道路选择上――你选择了音乐学和作曲,而我是格斗与抢技?”</p>
幸亏自己穿过第一道门扉还早了几年,不然,后面没有资格晋升邃晓者,连余下的寿命都只剩不到二十载了。</p>
这很讽刺和可笑不是吗?</p>
“你觉得,这很重要对么?”拉絮斯闻言,突然叹了一口气。</p>
欧文有点诧异,不知道他想说什么。</p>
“对你而言,突然以‘不是伟大艺术家’这样的理由失去进一步攀升的资格,是一种极度的遗憾和不公?你觉得在当下的新历916年,升得更高带来的是力量、权力、荣耀、超脱,与进一步认知世界真理的满足感?如果不是管控规则有变,你不会打算有机会的话还想升到执序者吧?”</p>
欧文因为这三连问而陷入了沉默,拉絮斯接着缓缓又吐出了一句话:</p>
“最近,包括我厅在内,有数个官方组织的高层,意外地接收到了巡视长鲁道夫何蒙和诺玛冈的求救讯号。”</p>
求救讯号?</p>
某种不知名的恐怖突然让欧文牙关打了一个寒颤。</p>
相比于自己巡视生涯中亲眼目击的各种惊悚和扭曲,或是当初从蜡先生口中听到的两人死讯后的平静,此刻他只觉得一桶寒冷刺骨的冰水浸透了自己的全身!</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