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察瞥了他一眼：</p>
“不要大意。江南贼兵枪炮犀利，若是时机不对，你的马队未必能冲进去。”</p>
众人收敛笑容。</p>
清廷为了解决八旗的就业问题，经常派旗人补绿营的缺，担任千总以上军官。</p>
所以，陕甘、四川、山西绿营当中，都有比例不小的八旗军官。</p>
同时，和南方同行不同的是，他们装备有各类火炮！</p>
……</p>
海兰察特意观察了一下伙食。</p>
臊子面、油泼面，每人还可以加一勺辣油，一筷子蔬菜，三五块随机种类的肉。</p>
兵丁们端着大海碗，蹲着稀里哗啦的。</p>
他盯了一会：</p>
询问一名海碗见底的士兵：</p>
“你吃了几碗？”</p>
“2碗。”</p>
能把脸埋进去的大海碗，分量确实不小。</p>
然而海兰察却问道：</p>
“吃饱了吗？”</p>
“饱，饱了。”兵丁黑红的脸庞，有些局促。</p>
……</p>
海兰察换了一种方式询问：</p>
“还能吃吗？”</p>
“能！”</p>
他又望向周围的几个兵丁，同样的问题得到了同样的答复。</p>
“告诉伙房，继续揉面。揉到他们吃不下为止。”</p>
“谢都统~”</p>
几名兵丁红了眼眶，端着海碗不知所措。</p>
海兰察笑笑，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p>
“军中粮食管够，吃饱了打仗才有力气。”</p>
“。”</p>
没一会，伙房端出来一盆油泼面，往地面一顿。</p>
“自己捞！啥时候吃不下了，吱一声。”</p>
4名兵丁对视一眼，蹲下用筷子捞面。</p>
呼哧呼哧，头就没抬起来过。</p>
这几人隶属于西宁镇巴燕戎格营，从接到兵部调令到正式进驻江北大营，才短短1个月，肚子里的油水还不多。</p>
……</p>
视察的第3处军队比较特殊。</p>
来自各镇各营的5000多名炮手，临时组成了一个火炮营。</p>
“参见都统。”</p>
“报报你的家底子。”</p>
“。”</p>
原宁夏府从六品文官，因金川军功累积至甘州城守营副将，一副文人模样的李久霖单膝跪地：</p>
“营中计有红衣大炮410门，子母炮550门，各类小炮300门。”</p>
“大战在即，你部有困难吗？”</p>
“回都统，有。炮多，炮手少。”</p>
“为何现在才讲？”</p>
“之前是够的，10天前兵部又拨了一批炮，炮手就不够了。”</p>
海兰察一愣，拍着炮筒说：</p>
“如何解决？”</p>
“末将请令，挑选2000人编入本营。”</p>
“短短数日，炮术如何能成？”</p>
“一边打，一边带吧。老炮手负责重要环节，新兵听令搬运。”</p>
“本官准了。你这就去办吧。”</p>
……</p>
李久霖，汉军旗人，身份比较特殊。</p>
他的来头比马忠义大多了，祖上是鼎鼎有名的南明晋王李定国！</p>
李定国死后，其子李嗣兴投清，曾任宁夏总兵。</p>
有清一代，</p>
李定国的子孙都是顺利的，安然无恙的。</p>
虽不如施家、祖家，可也官运亨通。</p>
爱新觉罗氏有一点挺明显，就是尊重实力强悍的对手，尤其是在战场上暴打过自己的。</p>
这些人投降后，往往能得到尊重、善终。</p>
战死在湖口战场的副都统歧征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p>
“假如苗有林现在来降，朝廷至少给个总兵，以后官拜提督也不在话下。”</p>
这或许也契合了人性。</p>
有实力，才能得到尊重。</p>
……</p>
海兰察巡查完毕，心中大定。</p>
路过西宁镇帐篷区域时，见一大群人围着。</p>
“他们在干什么？”</p>
一名闻讯赶来的千总，脸色古怪，说道：</p>
“回都统，刚才说没吃饱的那家伙，一口气吃了12碗面~”</p>
听了这话，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p>
海兰察大步走过去，望着那个一脸幸福正在打饱嗝的兵丁，</p>
直截了当，问：</p>
“还能吃吗？”</p>
“不能，不能了。吃饱了，额真的吃饱了。”</p>
海兰察欣慰的一挥手：</p>
“再赏他一坛酒，顺顺食。”</p>
立马有人捧来了一小坛子酒，大约2斤~</p>
“喝吧，都统赏你的，可以破例。”</p>
汉子拍开泥封，咕嘟咕嘟全部喝光，用袖子抹了一下嘴。</p>
“好汉子，本官希望在请功的名册上看到的名字。你叫什么？”</p>
“老麦。”</p>
“以前是做什么的？”</p>
“麦客。”</p>
海兰察点点头，他西征准噶尔曾路过甘肃。</p>
知道甘肃有一种职业，每年到了麦子成熟季，就去关中帮着割麦。这种人被称为麦客。</p>
……</p>
3日后，</p>
清晨，一场小雨过后，</p>
吴清双方的第一次交锋不期而至。</p>
第1军团已经把前哨大营挪到了江北大营的鼻子底下，距离仅有5里。</p>
这个距离，</p>
已经接近火炮的最远射程了。</p>
第1军团的1队巡逻兵，主动攻击了在附近逡巡的清军斥候。</p>
用抬枪打翻4人，之后嚣张的出营就地宰杀了他们的战马，大卸八块，扛了几块位置不错的马肉回营煮起了肉汤。</p>
锅里的水刚沸腾，清军的报复就来~</p>
200陕甘马队护送着3门红衣大炮出营，准备炮轰前哨大营。对付这种临时工事、大炮有奇效。</p>
第1军团的士兵自然不会等着挨打，拉出50散兵、100滑膛枪手主动出击。</p>
线膛枪加米尼弹，</p>
远距离给清军马队造成了20几人的伤亡。</p>
清军被迫丢弃大炮，后撤50丈。</p>
在得到了大营数百火绳枪手的增援后，卷土重来。</p>
前哨营的吴军也不甘示弱，增兵增炮。</p>
一番混战，双方各有伤亡。</p>
在狼烟直冲云霄时，双方混战的兵力规模已超过2千人，而且在持续增加中。</p>
……</p>
辰时末，</p>
海兰察下令，出动5000步兵、2000马队以及50门大炮，拔掉吴军的前哨大营。</p>
吴军遂放弃野战，转而据守大营，以拒马、辎重车辆连成临时工事。</p>
巳时3刻，</p>
东面增援的吴军赶到，2000步兵就地列了4个松散的方阵，方阵之间间隔半里。</p>
他们在等待炮兵赶至。</p>
6刻，</p>
炮营赶到，卸下炮架和牵引车，分出人手将骡子后撤数里集中看管。</p>
牵引车――介于骡子和炮车之间的一种2轮车辆，其作用就好比出国旅游时的充电转接头。</p>
马骡无法直接牵引2轮炮架行军，所以中间必须增加一个牵引车作为转接器。</p>
吴军炮兵内部，</p>
已经正式将6磅以及以下口径称为轻型野战炮，定位为随同营级规模步兵支援作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