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你自己玩吧。林涛,你和啸辰到那边坐吧。”杜晓迪端着一个茶盘走过来,招呼着冯林涛和冯啸辰在一旁的茶几边坐下,又给他俩分别递上了茶水。
“哥,你在榆北的工作结束了吗?”冯林涛抿了口茶,对冯啸辰问道。
冯啸辰道:“没有,我只是回来休假的,明天还得去趟化工设计院,然后还要去几所大学,联系一些业务。榆北那边的情况很复杂,要解决所有的问题,还得有很长时间。”
冯林涛道:“我也听人说起过。我们系统就有一家企业在榆北,情况也不太好呢。”
“我知道那家企业,目前也是我们重点帮扶的对象之一。”
“调整时期,到处的情况都差不多吧。”
“总的来说,沿海地区的情况更好一些,临河是老工业基地,包袱重。”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些没油盐的闲话,待到把几个话题说完,冯林涛犹豫了一下,然后怯怯地说道:“哥,其实我这些天一直想给你写信的,又怕你工作太忙……”
冯啸辰一愣:“写信?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点,嗯,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哥你如果工作忙,我就先不说了吧。”冯林涛磕磕巴巴地说道。
冯啸辰又好气又好笑,训斥道:“你跟我打什么哑谜。你真有什么麻烦事,我就算工作再忙,也得帮你解决了,好歹我也是你亲堂哥好不好?”
蹲在一旁陪女儿玩耍的杜晓迪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此时也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林涛,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啸辰一直说,你和凌宇都是他的弟弟,在他心里是一视同仁的。”
“呃……”冯林涛挠着自己的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小时候在青东省,后来又在德国留学,没有过与冯啸辰共同生活的经历,所以直觉上与冯啸辰是有些生分的。相比之下,由于这段时间他每逢周末都会来这里蹭饭,与杜晓迪这位堂嫂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一些。
杜晓迪说他和冯凌宇在冯啸辰心里是一视同仁的,这话当然也就是随便听听而已,亲兄弟和堂兄弟总归是有所不同的。不过,这种话冯啸辰倒的确是在他面前说过,而且从冯啸辰给他买房子以及在辰宇公司给他分红这些事情来看,冯啸辰应当是没把他这个堂弟当外人看的。
“我就是想请哥指导一下我们怎么做生意。”冯林涛支吾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做生意?”冯啸辰倒是吓了一跳,“怎么,林涛,你不想在核电公司干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在核电公司干呢。”冯林涛连忙否认,“我说的生意,就是我们公司的生意,呃,也不是,应当说是我们设计室的生意。”
“你们设计室能有什么生意?”冯啸辰更懵了。冯林涛进入国家核电公司之后,被分配在三代堆型设计室工作,这个设计室的任务就是开发适合于中国的第三代核电堆型。冯林涛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经参与过一些与三代堆型相关的研究项目,理论功底扎实,视野开阔,在设计室里很受重视。
冯啸辰曾经与冯林涛聊过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知道冯林涛目前的工作状况。可作为一个核电公司内部的设计室,怎么会有生意呢?
“这是我们设计室自己搞的三产,主要是想给大家搞搞创收,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冯林涛红着脸解释道。
说到这个程度,他也就不再遮掩了,开始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这个三产的事情。
原来,与全国所有的研究机构一样,核电公司的各个研究部门也面临着经费紧张、职工待遇差的情况。改革以来,国家一直在搞放权,受利改税政策以及国企大面积亏损等因素的影响,国家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不断下降,从80年代初的30%,下降到目前不足12%的水平。
财政收入占比下降,由财政支撑的各项事业自然也受到了影响。教育、医疗、科研等部门的财政投入从绝对数上看依然在增长,但相对数却下降得很快。原来这些部门的待遇虽说是比上不足,好歹还能比下有余,而到90年代初至90年代中期的这段时间,这些部门已经是困苦不堪,不得不纷纷自己开辟“创收”渠道,以便获得一些预算外的收入来补贴自己的职工。
冯林涛说的“三产”,就是这样一个创收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