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杀机森然,满屋之人噤若寒蝉,唯有皇后昂然不惧,反而勇敢抓住李世民手中大刀。
“不知陛下口中的谋逆者之妻都有谁,臣妾心中有些好奇,还请您给臣妾说说。”
长孙悄然使了点手段,她故意略过谋逆之子不提,只问谋逆者之妻是谁,唯有如此才能弱化韩跃的存在,慢慢把皇帝的注意力引到女性上面。
原因无它,女性天然给人弱势之感,容易削减皇帝的怒意。
李世民果然上当,气哼哼道:“还能有谁,就是罗士信的女儿……此女竟敢私盗大军虎符,分明意图谋反,朕非杀了她不可。”
皇帝越说越怒,忍不住脱口道:“还有田豆豆,还有韩笑,还有唐瑶,这三个女子一同投案,显然她们也是同谋,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看了一眼皇后,随即把目光落在满屋的宫女太监身上,森然道:“这天下是朕的,不管谁敢盯着我的皇位,朕一律把她们杀掉……”
“不行!”长孙突然出声,她凤目盯着丈夫,眼光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大声道:“陛下杀谁都可以,臣妾后宫不会干政,但您要杀豆豆静儿想都别想,她们肚子里都有娃娃,谁敢动我孙子孙女,臣妾跟他拼命……”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变得越发暴怒,大声道:“观音婢你傻了不成,罗静儿偷盗大军虎符,此举分明意图谋反。”
长孙哼哼一声。“臣妾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个,我只知道一件事,咱家儿媳肚里怀着孩子。”
“用几个女人来当人质,此乃缓兵之计,敢用计对付朕更加该杀。”
“臣妾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个,我还是那句话,咱家儿媳肚里怀着孩子。”长孙再次哼哼,甚至还翻了丈夫一个白眼。
李世民勃然大怒,厉喝道:“观音婢,连你也要反叛不成?”
“陛下勿怪,咱家儿媳肚里怀着孩子……”
无论皇帝怎么说,长孙就只会一句话,这种对话方式简直能把人憋死,李世民虎目凶光闪烁,胸口不断高低起伏。
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他眼看就要被气炸了。
长孙也不敢刺激太狠,她眼珠悄悄一转,突然换话题道:“陛下,刚才秦琼的平妻是不是来求您了?张紫嫣不但是秀宁的贴身侍卫,而且还是娘子军的领兵女将,她为大唐立下过赫赫战功。”
“功是功,过是过!”李世民冷冷一哼,阴着脸道:“若是有功有过,朕勉强也能赏赐一个功过相抵。但是犯了罪不行,自古只听说将功抵过,从没有将功折罪。”
过,是小错,皇帝可以容忍,可以让你拿功劳来抵消。
罪,是大错,犯罪必须惩罚,天大的功劳也不能折罪。
长孙幽幽道:“可怜张紫嫣无法生育子嗣,这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痛苦,她将罗静儿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含辛茹苦养了整整二十年,结果陛下今天要把她女儿杀掉……”
李世民神情有些不忍,好半天才强硬道:“佛家有一句话说的好,既种恶因,必有恶果,她们自己惹下滔天大祸,这事须怪不得朕,我也不想狠下杀手。”
长孙柔声道:“臣妾不喜欢佛门的恶因恶果,臣妾喜欢咱们大唐的道家,道家也有句名言,得饶人处且饶人。”
夫妻两人借着宗教之语交锋,一个要杀,一个要保,李世民冷哼一声,转头不肯搭话。
这是脾气稍微削减的迹象。
长孙心中悄然一喜,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故意幽幽叹息道:“其实翼国公两房媳妇也够可怜的,张紫嫣到您这边求情,贾氏却跑到臣妾那边去送礼,陛下您看,这是她亲手缝制的小襁褓,说是要给罗静儿的孩子。”
李世民瞥了一眼,冷哼道:“手艺很是一般,花里胡哨不顶用,小孩子要的是舒服,襁褓上缝这么金丝银线有个屁用?”
长孙连忙点头,顺着丈夫的意思道:“陛下说的是呢……”她故作不屑道:“贾氏的手艺也就这样了,如果臣妾来缝必然会缝制最好的襁褓,肯定适合咱们孙子使用。”
她故意将‘咱们孙子’四个字咬得极重,李世民不知不觉坠入彀中,脱口而出道:“那你可得选用最好的料子,嗯嗯,可以使用丝绸,这东西顺滑柔软,不会伤到小娃娃的肌肤。”
这语气又软化了几分!
长孙眼睛悄然一亮,她猛然改口再换话题,温柔道:“陛下啊,其实臣妾要恭喜您呢,豆豆那丫头再有五个月就要生了,她可是皇家长房长媳,生的第一胎就是您的嫡长孙。”
这转折实在有些快,偏偏李世民竟不觉突兀,反而下意识接了一句:“是么?还有五个月就要生了,竟然这么快?”
他接完这话还恍然未知,紧跟着又喃喃自语:“也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嘿,若是男娃的话,朕天天抱着他骑马打猎!”
语气悄然变得柔和,皇帝自己都没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