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自己的同袍兄弟上万人,这些人留下的孤儿寡母有多少?别说是五万四千贯,五十四万都不一定够用。
薛英忽然讪讪一笑,小声道:“麾下就是因为缺钱,所以才会见了高度酒浪费而心疼,我心中猫抓一样好奇,总想知道这一下喷吐耗费了多少钱。”
“这有何难?”韩跃哈哈一笑,他心中稍微盘算一下,随即便道:“一坛高度酒八斤,每斤售价五百文,那么一坛大约是四千钱,折合约莫是五贯。刚才我们喷涂了大约八九百坛高度酒,加起来应该不到五千贯钱……”
“五千贯钱!”
薛英嘴巴张了一张,想说浪费又不敢说。
韩跃自然看出他心中想法,微笑道:“虽然耗费五千贯有些多,但是近日店铺里有几万人游逛。本王将整个场所进行消毒,我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
薛英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这些钱加起来足够给那个肺痨女人买两大车药草……”
韩跃看他一眼,悠悠吐气道:“是啊,能买两大车草药,但是大唐不止一个肺痨病人,我花这五千贯乃是增强百姓的信心,让他们以后不再畏惧肺痨。”
薛英若有所思,脸上又带着一丝茫然,他是个勇猛武将,对于这些治国政事领悟不足。
韩跃忽然又道:“你就是因为这点小事跟儒生起了冲突?”
薛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请他算账只是引子,最主要还是他辱骂那对夫妻和麾下。这小畜……这小子明明胸无点墨,却装出一副才华横溢的架势,连个账目都不会算,真是白瞎了有钱读书。”
这话涉及儒生信仰,那个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满脸通红反驳道:“算账之道,乃商贾低贱下事,吾饱读儒门诗书,学习的是治国平天下之道。”
他瞳孔还有畏惧,裤裆里的尿液尚未干涸,然而小脸却一片坚定,郑重道:“唯有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本事,儒生岂能去学商贾低贱之道?”
韩跃哑然失笑,道:“算账是低贱之道?此言我还是首次听闻,啧啧,儒门的信仰控制挺厉害啊,简直快比上东渡佛那厮。”
他看了一眼少年,接着道:“你这小娃明明害怕薛英,竟然还敢咬牙反驳他的说法,看来读书才能治国平天下这个理念已经深入你心,想要更改怕是很难很难了?”
少年连忙一停胸口,大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刚才被薛英打伤,口角还沾染着吐出的鲜血,然而涉及信仰辩论,整个人宛如打了鸡血一般拥有斗志。
哪怕对方是名传天下的西府赵王,少年觉得自己也要和他辩驳一番,为了儒门荣耀,何当死不足惜。
韩跃再次失笑,微微摇头道:“不能说你不对,读书毕竟还是有用的。”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
韩跃大有深意看他一眼,忽然语带所指道:“你们儒家说过,想要治国平天下,先得修身齐家,什么是修身齐家,本王认为乃是提升自己的品格,然后修养自己的道德。”
少年目光微滞,隐约觉得这说法和他师傅所教的不一样。
韩跃接着又道:“当一个人的品格和道德皆都提升,并且又拥有能力的时候,这时他才可以考虑去做一些大事。但不能算是治国平天下,能治理一个县域就很不错了……”
少年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学识没法跟对方反驳。
韩跃呵呵一笑,意味深长拍拍少年肩膀,语重心长道:“记住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想要成为对国家有贡献的大人物,你光靠学习儒学不行,还得掌握综合性知识!商贾之道怎么了?让你算账怎么了?这些都是民生民食,你如果一点不会,将来给你个县府你如何治理?”
少年呐呐道:“我可以请幕僚!”
韩跃哈了一声,道:“如果他们骗你呢?”
少年顿时呆滞,脸上茫然无措。
今天韩跃这番言语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便在这时,猛听场中有人厉声一喝,大怒道:“西府赵王你安敢扰乱学术?我儒门虽然低头与你合作,但是涉及学问不能退让,本人要和你论上一论,商贾,贱民,百姓,穷人,他们只适合被治理,他们治不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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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6500字,山水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