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中山国毋极县。
毋极是官方称呼,老百姓们不识字的多,所以就称之为无极县,久而久之世人大多只知无极县,提起毋极反而都一头雾水。
比起乍寒还暖的江南,十月中旬的河北已经是天寒地冻,一场大雪过后千里冰封,万里皑皑。
甲胄穿在身上犹如刺骨的寒冰,刀剑已经很难出鞘,旌旗落了一层霜雪之后变成了固体,尽管寒风凛冽,却已经不再迎风招展。
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曹操决定将主力大军撤回邺城,但匈奴骑兵善于长途奔袭,从达奚长儒驻兵的范阳郡穿过赵国修筑的古长城,一天的疾驰便能长驱直入杀进中山国腹地。
“整个中山国的百姓将近二十万,他们都是我曹孟德的袍泽,吾绝不能将他们置于胡人的铁蹄之下。”在撤军之前的头一个晚上,比起前几年苍老了一些的曹操低声沉吟。
说话间目光扫向日渐成长的次子曹丕:“子桓?”
“孩儿听令!”曹丕急忙向前一步躬身作揖,“静听父亲大人教诲。”
曹操朗声道:“中山乃是前沿重地,为父班师回朝后留下你在这里坐镇。你可要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多多磨砺自己,争取早成大器,休要玩物丧志!”
“孩儿谨遵父命!”曹丕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心中却在暗自窃喜。
自从半年前与甄家小姐有一面之缘后,曹丕就朝思暮想,垂涎欲滴,只是曹操一再告诫他不可轻举妄动,免得破坏了军国大计。曹操改变初衷,出尔反尔拒绝把甄宓送到金陵,已经让刘辩面上无光,若是曹丕再染指于甄宓,必然将会撕破双方仅存的一丝面皮。
曹操留下甄宓有自己的打算,一来让手下将士看到自己对东汉的强硬。绝不是任人呼来喝去,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家奴。二来也让西汉看看自己的态度,绝非唯刘辩之命是从的藩属。但曹操也深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刘辩的底线,再进一步只能与刘辩彻底反目成仇。在铁木真强势崛起,李唐大军压境之际,曹操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知子莫若父,尽管曹丕伪装的很镇定,但曹操却已经揣摩到了次子的心理。正色告诫道:“为父走后,你休要去招惹甄宓,只是派人把甄家软禁起来,不要让甄家人把甄宓偷偷送走。对于为父来说,甄宓现在是一颗棋子,对于刘辩来说,则是脸面,你绝不可胡来!”
被曹操戳破了心事,曹丕脸色一红,低头道:“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曹操抚须沉吟。语重心长的道:“子桓啊,你聪明睿智有余,做事也很果断干练,颇有为父当年之风,但比起子脩(曹昂)来,欠缺热血正义。你不要学为父,我是栽树者,无惧骂名,而你们兄弟则是乘凉之人,要树立起自己的仁义形象。让百姓们拥戴你们,如此才能让为父创造的基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骂名由为父来背,果实由你们兄弟来摘,你懂得么?”
“孩儿懂得!”曹丕弯着腰不停的点头。
次日。曹操传下命令,留下曹彬、王彦章、夏鲁奇、单雄信四将率领五万人马继续坐镇毋极县,自己则与郭嘉、贾诩等谋士,率领典韦、曹文诏、李通、牛金等武将,率领十万人马班师回邺城。
临走之前,曹操特意将曹彬、王彦章、夏鲁奇等人召唤到面前。叮嘱道:“虽然天寒地冻,但也要防备胡人乘虚而入,子桓年幼,大事还要靠你们决断!”
“谨遵主公之命!”在曹彬的带领下,王彦章、夏鲁奇、单雄信等人一起拱手领命。
随着曹操马鞭一指,十万曹军离开了驻扎了将近半年的毋极大营,只留下五万人马继续镇守。天气日渐寒冷,单薄的帐篷已经不能御寒,而这半年来曹军修筑的土坯营房只能容纳五万人栖居,等这十万大军撤走之后,还住在帐篷里的将士就不用在寒夜里挨冻了。
大军向南刚刚走了一程,苏秦策马追上曹操,拱手道:“曹公,某来河北已经半年多了,而曹公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某只能回洛阳向天子复命了。”
“呵呵……这半年以来,操对苏先生的学问深感佩服,恨与先生相见恨晚。”曹操一脸的遗憾,执着苏秦的手道,“论实力,除掉东汉之外曹某不输任何人,先生何不留下来与操共谋大事?”
苏秦抱拳致谢:“多谢曹公厚爱,但苏擒深受扶风王大恩,无以为报,不忍背弃!曹公的厚爱只能留在心底了,若是有缘,他日必能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