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我要继承王位。”</p>
虹巢深处，大树顶端依靠山体的巨洞中，洛希单膝跪下，语气平静但坚决。</p>
把自己包裹在一堆干草中的老人缓缓抬起了脑袋，他须发皆白，眸子却和寻常的虹巢族人不同，是浑浊的黑色。</p>
虹巢一族的大祭司竟然不是虹巢族人？这大概是许多人想象不到的。</p>
老者穿着和身份不搭的破旧白大褂，胸口有一个被岁月磨得看不清的三角形标志。</p>
他看了眼洛希又垂下眸子：“可以晋级深红了？”</p>
肖恩：“大祭司不是你很尊重的老人么？”</p>
洛希低下头：“只能信他，愿意信他。”</p>
“得了王位，有了方法……下山后呢？还信他？还敢信他？”</p>
洞中陷入了沉默。</p>
大祭司拿起肖恩送过来的东西，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我知道，可山上无碍，下了山，无能就是罪过……”</p>
大祭司看了眼少女，他将那团纸抚平压到桌子下，许久后叹了口气。</p>
等洛希走远了，大祭司的弟子走进了洞穴。</p>
“搬出去是为了延续，可搬出去之后就一定能够延续吗？你就知道我不会对虹巢一族下手？”</p>
将那个年轻人吹得天花乱坠，来之前估计也和对方谈过……但也就这样了……</p>
洛希：“自然尊重，他在我心中与祖父是一个地位……但虹巢一族等不了了，我要晋级深红，但材料只有王才可以得到……哪怕可以有特例，但洛明一定会阻碍我……”</p>
他站在老师身边，轻声道：“老师，王……洛明虽然没有建树，但他绝不会背叛族人才对。”</p>
若是这孩子今天能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反而会高兴些……</p>
“大祭司，我如果说，我一定要这个王位呢？”</p>
“凭你？”</p>
“凭他。”</p>
大祭司皱着眉头：“洛明自然也可以请问心，外人和虹巢一族暂代之主，你说信谁？”</p>
“你连这些都想不通，大祭司会支持你？”</p>
还是太稚嫩……虹巢一族的孩子都能吃苦，包括洛明等人，但毕竟与世隔绝啊……</p>
洛希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她一字一句道：“我认为洛明里应外合，出卖族人。”</p>
正想着，洛希的声音再度响起。</p>
情绪不算好的洛希走过去，她看到肖恩正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p>
看似质问，却在循循善诱……</p>
洛希毫不犹豫：“晋级完成再出去，帮一个人，然后他帮我、帮我虹巢一族。”</p>
等送上东西的大祭司弟子退下，大祭司这才拿起了东西。</p>
洛希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洛明的问心一定会失败。”</p>
大祭司继续问：“那之后呢？”</p>
大祭司笑了笑：“她能说出来、做出来，就是成长。”</p>
大祭司擦掉胡子上的酒液，他浑浊的眼睛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p>
大祭司并未生气，只是悠悠道：“在赤黑峰上，谁都足够，洛明就够了……下了山，他不够，你也不够。”</p>
大祭司微微皱眉：“原来如此……所以？”</p>
洛希抿着嘴：“我抓住了一个人，他可以作证。”</p>
洛希惊喜道：“您同意了？”</p>
“话是我教洛希说的，洛明也可以由我来杀。”</p>
洛希抬起头：“他们都被抓了，帝国军和灰海的势力暗中联合抓走族人，只不过赤黑峰是天然屏障，大部队无法通过――那些恶徒便准备守在山下，用探子勾引探子下山，甚至有可能派精英上山抓人。”</p>
“不够！”</p>
这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却被团成个球送了过来。</p>
“去准备吧，处理完洛明，你便继位。”</p>
“诶，兄弟，你跑慢点，摔了可不赔啊。”</p>
弟子疑惑起来：“这不还是不确定吗？”</p>
扫过字眼，大祭司浑浊的眸子微微收缩了几下。</p>
洛希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和肖恩的对话告诉了大祭司。</p>
大祭司摇摇头：“那孩子天赋异禀，但心底却还是纯良……今天来见我，对我恭恭敬敬，对洛明看法客观公正……所以我说她还不够。”</p>
“即便以后他会变心？”</p>
地契的空白处有一行手写的字。</p>
洛希没犹豫：“信，他说着坏人的话，但做着帮我的事情。”</p>
她也不掩盖：“我一开始并不服气，觉得他不了解……但您的态度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对的。我一直在跟他学各种东西，他不藏私，但我学得还不够好……所以我还会继续学的。”</p>
大祭司坦然地躺回干草堆里：“他算准了洛希，也算准了我……所以，无奈接受只能变成信任，我们对他没办法。”</p>
走出山洞，不远处的空地上正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声音。</p>
大祭司抬起头，女孩眼中的坚决在化为冷酷。</p>
他仿佛一下变了个人，垂垂老矣的大祭司眼神几乎令人心底发颤。</p>
他微微皱眉：“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之后的事情呢？打打杀杀的确有效，但这不是族里的私人恩怨……你赢了，继位了又能怎样？新王没几天就要下山吗？”</p>
洛希深呼吸一口：“族内之前有人失踪，对吧？”</p>
肖恩直接打断了她，男人目光轻浮，但眸子里藏着严肃：“材料根本不是关键。你要搞清楚，你做什么的最终目标都是带族人下山。但你太执着，下山后呢？是，因为你我互相信任，我也可以帮你安顿族人，但之后呢？”</p>
大祭司挑起眉头：“你又怎么展现你的有能？”</p>
大祭司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摇摇头：“你还没做好准备……”</p>
“大姐，注意点脚下。”</p>
“……不得不信。”</p>
肖恩正在那边懒洋洋地指挥着众人。</p>
肖恩：“你准备怎么去和你们的大祭司说？”</p>
旁边，粘着一朵镀有透明涂层的干花。</p>
大祭司看了会坚决的女孩，语气有些失望：“敬他？搬出去，你也敬他？你没准备好……洛明也没准备好……回吧，晋级深红的材料我会帮安排妥当，洛明也不会为难你和你的朋友，等深红了，你再出去多闯几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