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袁庭山纳闷了,但随即这名无法无天惯了的刀客开始冷笑起来,显得十分狰狞。
徐凤年问道:“这是在剿匪?”
袁庭山笑着反问道:“那你是不是寇匪?”
徐凤年被这名出手残酷的刀客逗乐,阴恻恻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马上就知!”
袁庭山无视那当先轻骑二十柄劲弩所指,身形暴起,拖刀奔走。
二十根箭矢激射而出,袁庭山辗转腾挪如灵猿,五十步距离,一瞬就清晰可见那倨傲公子哥的脸孔,小白脸一个,这种富贵人家的脑袋割下来才解气!但为了前程,先忍一时,头颅且让你再留一会,等老子刀法超越轩辕老祖宗,到时候徽山在手,轩辕青锋沦为胯下,但暂时留你一条小命不假,不意味着就让你继续高坐马背颐指气使,能在老子这柄刀面前装大爷的家伙,还没从娘胎里滚出来!
可袁庭山躲过了一拨羽箭,才腾空跃起,想将那名将门子弟重伤,一匹黑马从旁刺出,武将手持一杆卜字大戟,直插袁庭山胸口,若被刺中,十成十就要被透心凉。
袁庭山千斤坠下身形,落地后再重新炸起,手中名刀刚好斩向马头。
沉重大戟当空一抡,恰恰争锋相对,横扫向刀锋。
袁庭山眯眼,手中刀不再退缩,砍中卜字戟身,大戟向后一荡,袁庭山看似倾注全力后被迫后退,但双脚在地面上倒划而去,单手撑地,脚下才扬起些许尘土,身形再冲,速度几乎是方才一倍,分明是视敌以弱在先,一旦探知深浅便突兀杀人在后,身披重甲的宁峨眉怒喝一声,一杆坚硬大戟在他手中隐约震出层层叠叠的微妙弧度,嗡嗡作响。袁庭山快,他的大戟一样不满,卜字戟尖向这名青年刀客的腰部勾去,一旦钩中,定要这个刺客腰斩!袁庭山笑着咦了一声,空闲的左手猛地按在刀背上,与大戟再度接触,这次不再硬拼气力,而是手掌发力,带动右手刀,整个人以卜字铁戟为中心,在空中灵巧画出一个半圆,再度与那马背上岿然不动的无知公子哥欺身接近!
袁庭山是市井巷弄里杀出血路来的狠辣匹夫,敢拼命,同时却也惜命,既擅长死缠烂打,又熟知如何占得最大便宜,大概知道那名使戟将军的武力,绕过铁戟后,不是趁势直接出刀,如此一来就要将整个后背留给那重甲将领,老子的命比天王老子还金贵,一命换命太不划算,所以他非但没有立即出刀,反而弓腰侧到马腹下,这才提刀,这一刀向上撩起,算准了位置,要让那纨绔断了子孙根!大戟出人意料没有尾随袭来,但大戟没到,一杆猩红铁枪却角度刁钻地阴毒刺来,袁庭山要是不收手,太阳穴就要被枪头炸出个窟窿,也不惋惜,身体一扭,左手这次是贴上刀身,刀身侧面抵住那枪尖,刀片弯出一个弧度,继而借这一枪之力骤然如羽箭后射,从纨绔的白马腹下退出,再滑出宁峨眉黑马马腹,脚尖一点,拔起身形,撞在路旁一名轻骑的马身上,将其撞倒后,成功没入密林,袁庭山大笑道:“后会有期!”
先前在白马马腹下,他清晰看到那一杆红枪,以及那一双青色绣鞋。
挥出这霸气一枪的,还是个娘们不成?
从头到尾,徐凤年都没有任何动静,看到袁庭山逃入密林,眯眼道:“杨青风,你与舒羞跟上这家伙。宁将军,带上十骑下马追踪,天黑之前如果没追上就算了。”
道路那头的二十骑看得有些呆滞,袁庭山在山上练刀谁都知道,这小子的刀术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不是一般的狠辣刚猛,虽说在那边轻骑人堆一进一出很了不起,但那将门子弟能够毫发无损,便更能说明状况了,能如此轻松化解袁庭山杀机的家伙,家底可不薄啊。何况除了真正出手的大戟将军和青衣女子,其余几位都在旁观,接下来跃入密林追杀袁庭山的几个扈从,似乎也不简单。咋办?废话,为首骑士顾不得袁庭山安危生死,拨转马头,直接就撤了,路过马车时,弯腰将傻傻坐在地上的慕容梧竹抱到马背上,另外一名骑士有样学样要去掳走站在马车上的慕容桐皇,殊不料这位愧杀莲花的俊美“女子”伸手就刺,没防备的骑士一阵吃痛,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继续前冲。慕容桐皇不等下一位骑士出手,迅速退入车厢缩在角落。
徐凤年转头对跃跃欲试的袁猛笑着吩咐道:“袁校尉,带人追上去。留不留活口你看着办。”
两队轻骑衔尾一追一逃,小道上十分喧嚣热闹。
徐凤年来到马车附近,拿刀鞘挑起帘子,看到一张虽稍显稚嫩但冷艳动人的容颜,以及一双阴冷仇视的秋水眸子。
徐凤年才刚刚张嘴微笑道:“这位姑娘……”
那位虎口脱险的“姑娘”便怒目相向,忘恩负义地骂道:“你才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