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吏再次哗然,潘从右将案前的卷宗展开:“范东!任强!...”一口气念了五六个名字:“出列!”</P></p>
这几人中有官有吏,抖抖索索地走到堂下,跪倒叩头,口呼冤枉。</P></p>
潘从右冷哼一声,将手中卷宗扔到几人面前:“冤枉?认得这上面的笔迹吧?”</P></p>
几人慌张拾起,但见那卷宗陈旧,记录的是历年参与县试舞弊中参与的共犯,那笔迹分明便是邓文翰的。几人辩无可辩,哭天抢地请求宽恕。</P></p>
潘从右绕过书案走下来,将那卷宗捡起来:“国家抡才大典,每个人无论贵贱贫富,都有公平的机会翻身改命,尔等凭什么可以任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P></p>
几人磕头不止,潘从右眼中冒火:“唐定钊,原定县试案首,被傅晋闲取而代之,计收十二万两。”</P></p>
唐定钊脸现悲戚,眼角泛泪。</P></p>
潘从右压住火气:“单煜青。”</P></p>
一名老者自那十二人中排众而出:“大人,学生便是单煜青。”</P></p>
潘从右注视着他苍老的面孔,目光中忽地多了一丝情绪:“单煜青,县试第二名,取代你的人叫黄志斌,家中也是富户,九万两银子夺了你的名次。”</P></p>
老者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露出一丝苦笑,生活的苦痛让他比年轻人更加具备逆来顺受的能力。</P></p>
潘从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万历十四年,邓文翰在高邮走马上任,当年县试案首便是你。”</P></p>
老者蓦地瞪大了眼睛,潘从右声音打颤:“邓文翰设计夺了你的名次,自此之后你历年榜上有名,但每次都被以重金转卖,这才是你屡屡不中的原因。”</P></p>
堂上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那老者难以置信地看着潘从右,那眼神令潘从右不忍直视。</P></p>
老者胸前剧烈起伏,哇地一声哭将出来,身子一软摊在地上,身边的同伴忙将他扶住,那老者哭得顿足捶胸:“我的十二年光阴啊!邓文翰,我恨你!”</P></p>
人生中能有多少个十二年,足以将一名踌躇满志的年青人变成意志消沉的老人。</P></p>
谷雨站在壮班一旁,见那老者悲泣不止,伤心欲绝,心中也不好受,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一个全力奔跑的人,斗志昂扬,满脸朝气,但他永远不知道前方没有终点。</P></p>
潘从右走到那几人面前:”因为你们一己私利,耽误了多少人的前程。还有什么话好说?“</P></p>
堂中不论大小官员纷纷怒目而视,几人吓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囫囵话,潘从右心中厌恶,冷声道:“叉出去!”</P></p>
当即便有几名巡检司弓兵上前将人扯下堂去。</P></p>
潘从右环视左右:“邓文翰业已伏诛,崔巡检也死于非命,首恶根除,但此案还远远没有结束。县试正名,余孽清缴,还有高邮卫...桩桩件件都不轻省。”</P></p>
县丞、主簿、典史连忙站起身:“不敢教大人失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