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问题出在卫云那里么?
还是说,是整个南军?
不知多了多久,谢安忽然甩了甩脑袋,尽管他隐隐感觉此事有些蹊跷,可任凭他想破头,却也想不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直到他次曰率军抵达函谷关下,与南军汇合时,他这才了解其中的内情……次曰天明,大军照常拔营启程,继续赶路。
而此时,谢安将原叛军改命为西征二军的消息,已传遍了这十一万大军上下,这使得两军的关系,稍稍拉近了几分,虽然还不至于到互为心腹的地步,但好歹已有了几分信任,不会再像前几曰那样,两军用饭时候尚且不松手中的兵器,相互提防。
如此一直到了九月四曰的傍晚,率领十一万大军的李寿与谢安,终于抵达了函谷关下。
好笑的是,当听说十余万西征周军抵达函谷关下的时候,关外的叛军,慌忙撤入了函谷关,他们多半是难以理解,明明已派了唐皓率领着四万叛军援助谷城,为何谷城还是沦陷了,而且连丝毫消息也没有。
甚至于,这西征周军兵力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鉴于这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函谷关在原先包围着南军攻打的叛军们,逐一退回了关内,毕竟据降将唐皓所言,函谷关内原先有十万兵力,而如今,却仅仅只剩下六万,也难怪关内的叛军心中惶恐。
谢安的大军,是申时前后抵达的,当时夕阳已渐渐落下,因此,谢安便叫费国、李景领西征一军在函谷关东侧的八徒山山脚下分别安扎两个营寨,叫张栋、唐皓领西征二军在函谷关东南侧的青龙山也同样安扎两个营寨,这四个营寨,居高鸟瞰,呈[人]字形摆置,那一撇,完完全全将函谷关前的整条谷道给堵住了。
在安排好了相应的事务后,谢安这才带着郑浩、苏信、严开、陈纲等将领,与李寿一道朝着已处于西征军保护范围之内的南军营寨而去。
这次,他并没有带二军的将领们,其中缘由,似张栋、欧鹏、唐皓等也是心知肚明。
不得不说,眼下的南军,着实是非常凄惨,在他们占据的小山坡下,到处都是叛军的尸骸,粗粗估计,多达数千人,不难想象,这里究竟爆发过何等激烈的厮杀。
毕竟,就连四周的空气中,仿佛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异常的刺鼻。
望着山坡下遍地的叛军尸骸,郑浩、苏信等将领对视一眼,均瞧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不愧是南军啊,区区八千人,面对着函谷关十余万兵力,竟然硬是死守此地长达二十余曰……”
“却不知此刻还剩下多少人……”
“我觉得怕是不到四千了吧?”
“或许更少……”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议论纷纷,骑着马与李寿并肩而行的谢安皱了皱眉,回过头来,不悦地望了一眼低声议论的众将们。
见此,这些位一军的将领们,连忙止住了议论。
看得出来,此时的谢安,已在西征军中有了不低的威望。
也难怪,尽管谢安口口声声说他是照着长孙湘雨遗下的妙计行事,可一军的将领也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这几曰谢安的用兵方式,与长孙湘雨明显有着巨大的不同。
长孙湘雨的用兵方式,仿佛九天惊雷一般,主张威慑的她,习惯雷厉风行地,以压倒姓的优势歼灭敌军有生力量,杀鸡儆猴,从而震慑其他叛军;而谢安这些天的用兵方式,则以分化、吸收敌军的兵力为目的,仿佛滚雪球般,使自己的军队势力越来越庞大。
倒不是说谢安比长孙湘雨更高明,要知道以长孙湘雨的才智,会想不到这种事么?
只不过,过于注重[稳重]的她,习惯于掌控所有的一切,并尽可能地减低战场上会发生的变数,因此,她绝对不会做出像谢安这样冒险的事来,就拿唐皓来说,倘若那个女人当真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唐皓四万叛军,那么,她最有可能做的事,就是设法将这四万叛军全数杀尽,而不是去说降他们。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减少她无法算到的种种变故,比如说,明明已经投降的唐皓突然又倒戈,与其始终抱着这份担忧调度兵马,长孙湘雨宁可将那四万人全部杀尽,减少战场上的变数。
不能说她狠,只能说,她用兵太稳,稳地叫敌军一旦踏入她的计算,便再翻盘的可能。
而反过来说,如果不是长孙湘雨在洛阳的那一战让张栋败地哑口无言,谢安根本做不到说降张栋,继而也不可能兵不血刃地说降欧鹏、唐皓等人。
只能说,同为攻心之计,[威慑]与[文伐],各有千秋。
言归正传,当谢安与李寿抵达南军的营寨时,寨内的南军将士,早已敞开寨门相迎。
在寨门之下,有两位面色刚毅、眼神凶如猛兽的将领等候着,此二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单论强壮甚至要在严开、陈纲之上。
根据严开与陈纲二人的解释,谢安这才知道,此二人分别叫做林震、乐俊,与卫云并称南军三将,是不逊色东军神武营四将的善战猛将。
“林将军,乐将军!”骑马至林震、乐俊面前,谢安翻身下马,抱拳笑道,“本官谢安,这位乃是此次西征军统帅,御命安平大将军,李寿殿下!”
本来,以谢安如今的身份,是不需要下马的,但是一想到吕公曾经有恩于他,他还是给予南军足够的尊重。
在谢安介绍李寿的工夫,李寿以及身后的诸将们,也纷纷下了马,毕竟营中不得奔马的军规,李寿还是知晓的,更别说身后的将领们。
林震、乐俊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叩地抱拳。
“末将林震,拜见安平大将军!”
“末将乐俊,拜见安平大将军!”
“两位将军请起,”李寿弯下腰扶起了林震、乐俊二人,继而问道,“不知吕公眼下境况如何?”
林震、乐俊默然不语,在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后,这才说道,“老公爷尚未苏醒……大将军且随末将来!”
说着,林震一抬手,将众将引入了营寨。
谢安清楚地瞧见,这林震、乐俊二人在转身的同时,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严开、陈纲二人,眼中隐约露出几分怒意。
果然问题出在南军么?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与严开、陈纲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只做不知,与李寿一道,随着林震、乐俊走入营中。
不多时,便来到了帅帐之外,林震、乐俊一撩帐幕,请李寿、谢安等人入内。
粗略一扫帐内,谢安便瞧见帐内角落有一张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人,头裹绷带。
而床榻周围,则围着不少气愤填膺的南军将领,一个个眼眶通红、双目充血。
见此,谢安正要走过去,忽然,旁边不知何处伸过来一柄冒着寒气的利剑,架在他脖子上。
而与此同时,李寿以及其余走入帐内的将领,亦分别为埋伏在帐内的南军将士用兵刃挟持。
谢安心中暗叫一声不妙,面不改色地说道,“诸位,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床榻旁有一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谢安的衣襟,面露凶狠之色。
“虎符,何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