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个方向进攻不是关键。”马跃道,“关键是谁领军,如果是曹艹、郭嘉亲至,那这一仗可就胜负难料了!”
贾诩想了想说道:“曹艹亲至的可能姓不大,不过郭嘉是否会来就难说了!”
马跃道:“文和是说,这次曹艹和郭嘉有可能分开?”
贾诩道:“当初二十三路关东联军讨伐关中,情势所迫,主公不也和在下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嗯,有道理。”马跃道,“如果是郭嘉亲至,那我们也不必费什么心机玩什么阴谋诡计了,免得弄巧成拙,反而为曹军所趁。”
说起玩弄阴谋诡计,马屠夫还真没信心能玩过郭嘉这鬼才。
自从曹艹拜郭嘉为军师之后,马屠夫在与曹艹几次交锋中都处于明显的下风,如果不是运气好,马屠夫不知道死了几回了!所以,遇上曹艹和郭嘉这样的对手,完全不必心存侥幸,马屠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将对手一步步逼入绝境,舍此再无良策。
贾诩道:“我军也不必先发制人了,大可以守在南阳以逸待劳坐等曹军前来进攻,反正官渡之战才刚刚开始,袁绍和曹艹不可能这么快就分出胜负,我们有的是时间!看最后是谁耗不过谁?”
马跃道:“另外再让高顺、徐晃和留守关中的方悦、马岱做好准备,待时机成熟,起兵猛攻函谷、洛阳,郭嘉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孤倒要瞧瞧,曹军如何抵挡北、西、南三个方向五万大军的猛攻!”
……
虎牢关。
厚实的布帘将凛冽的寒风挡在了帐外,火盆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将整座军帐烘得暖洋洋的,郭嘉吃力地松开身上厚厚的锦裘,在亲兵的搀扶下挪到火盆边锦垫上斜躺下来,这才长长地叹息一声,惬意地伸直了双腿。
曹真不无担忧地说道:“军师,你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就不必随军出征了吧?”
郭嘉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摇头道:“无妨,在下只是偶染小恙,公子不必担心。”
曹真道:“马屠夫虽然凶残狡诈,西凉铁骑更是名声在外,可本公子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军师不如坐阵虎牢关,由本公子率领大军出征南阳如何?这一战的目的只是牵制住南阳的两万凉军,本公子只要稳扎稳打,绝不轻敌冒进,便不会予敌可趁之机。”
郭嘉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曹真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有这勇气和魄力固然是好的,但勇气、魄力过了那便是狂妄了,就算是曹艹亲征,也不敢妄言必胜马屠夫,曹真纵然是天纵其才,却终究年轻、缺乏足够的锻炼,又岂是百战宿将马屠夫的对手?
不过这话郭嘉当然不能说出来,以免挫伤曹真的自尊心。
“喀喀喀……”
郭嘉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曹真时,帐外忽然响起沉重而又杂乱的脚步声,曹真侧耳聆听片刻喜道:“是仁叔、洪叔到了。”
曹真话音方落,帐帘掀处曹仁、曹洪相偕而入。
曹真急步上前向曹仁、曹洪跪地行礼道:“侄儿叩见仁叔、洪叔。”
“子丹(曹真表字)免礼。”曹仁、曹洪同时伸出一手将曹真扶起,又转头向郭嘉行礼道,“仁(洪)参见军师。”
郭嘉吃力地拱了拱手,回礼道:“见过两位将军。”
曹仁见郭嘉虚弱至此,不由埋怨道:“军师病体如此虚弱,实不应随军出征。”
曹洪也道:“是啊,军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主公岂能饶了我等?”
郭嘉摇了摇头,招手示意曹仁、曹洪围坐火盆旁边,虚弱地说道:“大敌当前,两位将军就不必替本军师的身体担忧了,此次派人将两位将军紧急召来虎牢关实有要事相商,鉴于情势险恶,主公决定改变策略,转守为攻。”
曹洪吃了一惊,失声道:“转守为攻?”
“不错,转守为攻。”郭嘉点了点头,无力地说道,“从函谷关到颖川,延绵千余里,仅凭三万军队一味死守是绝对守不住的,所以,我军只能在次要方向进行有选择的重点防御,在主要方向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曹仁道:“不知道军师决定进攻何处,潼关、河东或者南阳?”
郭嘉凝视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炭火,混浊的眸子里似有两团幽焰在闪烁,说道:“去南阳,因为马屠夫就在南阳!”
曹洪道:“我军去攻打南阳,万一马屠夫不予理会去进攻颖川怎么办?”
郭嘉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自信,从容说道:“有本军师在,马屠夫绝不敢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去进攻颖川!”
曹仁眸子里掠过一抹深深的忧色,沉声道:“可是军师想过没有,马屠夫在关中、河东和西河都屯驻了重兵,一旦我军在南阳与马屠夫相持不下,高顺、徐晃、方悦很可能会从函谷关和河东两个方向朝洛阳同时发起猛攻,到时候我军又该如何抵挡?”
郭嘉道:“这便是本军师方才所说的有选择的重点防御了,只要文烈(曹休)守住函谷关,将军(曹仁)您守住洛阳,我军就能掐住凉军的咽喉要道,凉军就始终无法大举出关,对颖川也就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了。”
曹仁道:“军师,这是不是过于冒险了?常言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函谷关虽然天险,可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挡住凉军的猛攻啊!万一函谷关失守,凉军前出关东的通道被打开,那就好比猛虎出了牢笼,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曹仁不愧是曹艹的宗族亲信,也算是身经百战,考虑问题就比曹真成熟多了,知道函谷关虽然天险却并非难以攻破,当初马屠夫只有八百乌合之众不也照样攻陷了大汉官军重兵把守的虎牢关?李典的千余兵马不也攻陷了凉军重兵把守的函谷关?
郭嘉起大军进攻南阳,洛阳一带的兵力势必会被抽调一空,到时候函谷关真要有了险情,曹仁就算有心救援也抽不出军队了。
“军师,函谷关、洛阳得失事关重大,必需留下足够的兵力呀!”
郭嘉沉吟片刻,问曹仁道:“将军以为留下多少兵力方能确保函谷、洛阳不失?”
曹仁道:“那得看马屠夫调动多少凉军来攻!若马屠夫以三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五千守军,若马屠夫以五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一万守军,如果马屠夫调动十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四万守军!”
“四万!?”曹真失声道,“我军在西线的全部兵力也只有三万,仁叔,马屠夫有可能调集十万大军来攻打洛阳和函谷关吗?”
“那可说不好。”曹仁凝声道,“西河郡驻扎着高顺五万大军,河东郡驻扎着徐晃的八千精兵,南阳有马超的两万铁骑,马屠夫平定汉中又新得至少两万汉中降军,除此之外,马屠夫还有甘宁的一万水军,随时可以投入战争。”
[曹军的细作还是蛮厉害的,能把凉军的兵力配置摸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也和马屠夫鼓励工商业,放任关东商人出入关中、河套、凉州以及漠北所致,事实上,马屠夫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实力。]
“事实上,只要凉军有足够的粮草辎重,马屠夫随时可以调动十万以上的大军对洛阳、函谷关一线发起泰山压顶般的攻势!”
“嘿。”曹洪非常郁闷地击节道,“马屠夫的实力是越来越强大了,可我军的实力却还在原地踏步,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军再怎么精打细算、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无法改变这巨大的差距啊!”
“凉军的实力的确强大,远远强过我军,甚至比袁绍的河北军都要强大!”郭嘉说此一顿,冷幽幽地说道,“不过,凉军却有个最致命的弱点!如果我军能抓住这个弱点,强大的凉州军事集团就能在一夜之间冰消瓦角,从此再不足虑!”
“嗯?”
“哦!”
“凉州军的致命弱点!?”
曹仁、曹洪同时失声,年轻的曹真最快反应过来,凛然道:“军师是说……马屠夫!?”
“对,就是马屠夫!”郭嘉吸了口气,低声说道,“马屠夫既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凉州军团最大的弱点!”
曹洪不解道:“军师此言何意?”
郭嘉道:“说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点,是因为马屠夫在凉州将士心目中拥有无可替代的权威,而且马屠夫身经百战,用兵极其诡诈,单论用兵之险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者,主公亦颇有不如。”
“说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弱点,是因为马屠夫在凉州将士心目中的威望太高了!以致于他身边的将领根本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就算是西凉锦马超,也难及马屠夫万一,而马屠夫子嗣年幼,如果马屠夫此时暴卒……哼哼。”
曹洪闻言恍然。
事实的确正如郭嘉所分析的那样,马跃在凉州军事集团之中拥有无可替代的权威,就算是马跃刻意培养、用来镇慑局面(马跃曾与马超有过一番长谈,让马超在马跃暴卒的时候挑起马家大梁,辅佐年幼的马征)的马超,也远无法和马跃相提并论。
如果马跃在这个时候突然战死,看似强大的凉州军事集团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瓦解。
曹仁凛然道:“所以,军师才要冒险出兵南阳?”
“是啊,这是我军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郭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与袁绍之间,最多只要三个月便会分出胜负(郭嘉如此肯定是因为曹军只有三个月的军粮,曹军根本就撑不到三个月以后),主公若胜则事犹可为,主公若败则洛阳、颖川再不可守,为了主公大业,冒这个险是完全值得的。”
郭嘉的想法是,如果能阵前斩杀马屠夫固然是再好不过,退一步讲就算杀不掉马屠夫,最后不但郭嘉兵败南阳,最后连函谷关和洛阳都丢了,可那时候曹艹和袁绍已经分出胜负了,如果曹艹败了那就万事皆休,如果曹艹胜了就能亲自领军与马屠夫进行决战了!所以洛阳、南阳这边的胜负其实已经无足轻重了!
“明白了。”曹仁深深地凝视了郭嘉一眼,沉声说道,“如果只守三个月,六千精兵足矣。”
郭嘉道:“本军师与将军八千精兵,将军需谨记,兵者诡道也,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因此,但凡只要有一丝机会,将军亦当付出百倍的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
……
汉献帝建安十年(197年)十月,曹艹亲率三万精兵北上,以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先后击破袁谭、袁熙两路大军,袁谭、袁熙仅率数千残兵逃回黎阳大营,袁绍闻讯大怒,亲率大军跨过黄河南下。
曹艹见河北军声势浩大,遂弃守白马、延津而退守官渡,袁绍得势不饶人,催动大军进逼官渡。
……
官渡,两军阵圆。
河北猛将晏明拍马出阵,舞动三尖两刃刀冲至曹军阵前大喝道:“河北晏明在此,曹艹歼贼速来受死!”
“竖子休要猖狂,谯郡曹子和在此!”
曹纯大喝一声,拍马舞枪来战晏明。
两马相交只一合,曹纯便手起一枪刺中晏明肩胛,倒栽马下而死,曹纯翻身下马拔剑枭下晏明首级,复又从容上马以长枪挑起晏明首级,仰天长吼三声,曹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如天崩地裂,声势骇人。
袁绍回顾身后众将道:“何人敢出战?”
幽州悍将田悦、清河名将眭元进同时拍马出阵,合战曹纯,三马相交十合难分胜负,曹纯遂虚晃一枪拍马便走,田悦、眭元进穷追不舍,猛听得弓弦响处,眭元进已经面门中箭、翻身落马,田悦骤然吃了一惊,亦被曹纯一枪刺落马下。
曹纯再次斩杀河北两员猛将,曹军声势大振。
袁绍骇然道:“曹阿瞒帐下竟有如此虎将,如之奈何?”
“主公不必忧虑,待某斩之!”
袁绍话音方落,一骑从河北军中飞出,众急视之却是河间名将张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