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至绿林山间的荒原上,梁军正裹着楚军一路向南。
楚军虽然是在不停地后退,不过整个阵形却丝毫不乱。
负责断后的虎贲右营依然如磐石般坚不可摧,两翼的骑兵来回飞驰,利用飞矛以及骑射死死护住侧翼,原本断后的辎重车队则成了前锋,梁军勉强对楚军完成了三面合围,却根本无法敲开楚军坚固的乌龟壳,也无法挡住楚军撤退的步伐。
梁军后阵,护军校尉申屠嘉忽然提醒彭越道:“大王,这里的地势正变得越来越低,似乎进入了洼地,很容易会被水淹,是不是别追了?”
“胡扯!”彭明不假思索地反驳道,“现在我军跟楚军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了,楚军淹了咱们,不也把他们自己给淹了?再说了,这片洼地这么广阔,就算是引沔水倒灌,没有几个时辰只怕也满不了,到时候见机不对再撤便是了。”
申屠嘉顿时哑口无言,一边的赵炎却是心中冷笑,水淹未必就要淹没整个洼地,只需要让洼地的积水漫过膝盖,楚梁两军的行动就会大受影响,一旦水深超过腰部,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然而,楚军除了步骑,他们还有水军,梁军呢?
不过,赵炎并没有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彭越……非英主哪。
而且,都到了现在了,既便赵炎提醒也来不及了,梁军已经完了!
彭越这次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当下问赵炎道:“子矜,你说呢?”
赵炎心中叹息了声,表面上却淡然自若地道:“大王,不如臣带几千精兵去沔水沿岸巡视一番,若是没有楚军伏兵那是最好不过,若有,则趁机破之。”
彭越欣然道:“那就劳烦子矜你了。”说罢,彭越又叮嘱护军校尉申屠嘉道,“申屠,你率五千精兵随军师同往,定要护得军师安全,军师若有损伤,寡人绝不轻饶!”
“喏!”申屠嘉拱手作揖,轰然应喏,赵炎也向彭越揖了一揖,当下跟申屠嘉点起五千兵马奔着沔水右岸去了。
##########楚军中军。
破军匆匆来到高初战车前,大声道:“将军,进入绿野泽腹地了!”
参军徐姜也道:“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让步鄙郡守清於放水了。”
高初点了点头,又缓缓拔出横刀高举过顶,沉声道:“举火,放信号!”
“喏!”破军轰然应喏,又转身回头,喝道,“将军有令,举火,举火……”
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早已经打起火把,又将火把扔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装满了硫磺、火硝干柴等引火之物的十几辆辎重车上,霎那间,十几辆辎重车便腾地烧了起来,仅过了不到片刻功夫,火势便成滔天之势,更有滚滚浓烟扶摇直上。
又过了片刻,绿林山的最高峰上也燃起了冲天大火。
##########沔水右岸,几千民夫正静静地隐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南郡郡守步鄙神情焦躁,正在芦苇荡的外缘来回踱步,眼看曰头西斜,楚梁两军也早已经进入了绿野泽深处,可高将军却为何迟迟不发信号?步鄙很担心,万一梁军察觉到了危险派兵前来搜索河岸,他这几千民夫可抵挡不住。
步鄙正担心时,忽有门下小吏高喊起来:“郡守你看,绿林山火!”
“嗯?”步鄙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远处的绿林山上已经燃起了大火,更有浓烟扶摇直上,既便是几十里外的沔水河畔也是清晰可见。
“快!”步鄙当下急令门下小吏道,“清於,放水!”
“喏!”门下小吏轰然应喏,又返身奔入芦苇荡深处,一边大吼起来,“郡守有令,立即清於,放水喽……”
##########荒原上,赵炎、申屠嘉正带着五千梁军匆匆向西。
倏忽之间,有眼尖的梁军士兵大叫起来:“军师快看,绿林山上起火了!”
赵炎、申屠嘉勒马回头,果然看到东边的绿林山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只看这火势以及扶摇直上的浓烟,便知这是狼烟讯火,申屠嘉顿时心头一沉,扭头向赵炎道:“军师,这是狼烟讯火,楚军果然有埋伏!”
赵炎舒了口气,淡淡地道:“传令下去,我们回定陶。”
“啊?!”申屠嘉闻言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道,“军师,回定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