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心下微凛,表面上却不无错愕地问道:“太子,您这是何意?”
项政道:“嗳,学生若是贸然派人接掌,恐激起兵变,师伯既已降楚,那便是楚臣,所以大军还是交由师伯统帅为好。”
“这……”白墨蹙眉道,“怕是不妥吧?”
项政摆手道:“嗳,甚妥,学生以为甚妥。”
白墨心下迟疑,项政却不由分说将兵符塞到了他的手里,叔孙婴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厉色,心忖楚太子这真是自己找死!
白墨接下兵符,又道:“太子,不知道罪臣可否见见汉王?”
汉王刘恒的安危是白墨最为担心的,因为若是刘恒有个好歹,那他的这次诈降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当然,汉王就在学生行辕,师伯随时能见。”项政看看白墨身后神情严肃的叔孙婴以及汉军将士,又道,“学生知道师伯在担心什么,其实大可不必,楚汉相争,争的不过是霸权,父王已然下诏,只要汉王遵从楚王为伯王,仍可为王,还能保住封国。”
项政此言一出,不仅白墨愣了下,叔孙婴以及随行的汉军将士更是神情错局,汉王仍为王,还能保住封国?这怎么可能?!楚汉可是世仇,项羽就是被刘邦给杀死的,难道楚王项庄不想给项羽报仇了?
项政却似没看见汉军将士的错局,又肃手对白墨说道:“师伯,请。”
白墨的心情越发沉重,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楚太子了,师弟教出的是个怎样的人物啊?不过迎上项羽和煦的目光,白墨却还是勉强一笑,又肃手让了回去,道:“太子先请,太子先请。”
项政洒然一笑,当先扬长而行。
##########洛阳通往函谷关的驰道上,庞大的军队、马队还有车队正向西逶迤而行。
王辇之中,刚刚还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的项庄忽然间没头没脑地对随驾同行的百里贤说道:“子良,寡人打算废掉政儿,改立术儿为太子。”
百里贤闻言顿时心头大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些年随着项庄后宫阵容的扩大,子女的数量也在激增,现在单是儿子就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不过已经成年、或者显露出心姓的儿子却还是那几个,项政、项治、项权、项术、项望还有项勇,只是项治已经殁了。
这几个儿子里面,项庄平时最宠爱的还是项术。
从情理上讲,项庄因为宠爱项术,所以起了废立之念这也正常,可百里贤却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术儿是小妹百里伊水所出,是他百里贤的外甥,大王突然之间跟他说起这个,会不会是在试探他?
见百里贤久久不语,项庄又道:“子良,你怎么看?”
百里贤见实在躲不过,苦笑道:“大王,废立之事,臣委实不敢置喙。”
“行了,寡人知道你的意思了。”项庄轻轻颔首,便没有继续逼问百里贤。
片刻后,车厢里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百里贤却是再无一丝的睡意,心中黯然长叹,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哪……##########咸阳,太子行辕。
项政笑着对刘恒说道:“汉王,今曰你与师伯好好叙叙旧,明曰便动身前往洛阳。”说此一顿,项政又转头对白墨说道,“师伯,你熟悉关中民情,所以就不必去洛阳了,还得劳烦您留下来辅佐子亮治理关中。”
高朗也向白墨拱手作揖,道:“有劳丞相。”
“不敢,不敢。”白墨赶紧跪坐起身,拱手回礼。
“行了,那你们聊,呵呵。”项政说罢起身,与高朗径直走了。
待项政、高朗两人走远,刘恒和白墨顿时便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老将军梅鋗、左中郎将叔孙殇、右中郎将叔孙婴站在旁边,也是唏嘘不已。
“相父。”刘恒一边垂泪,一边说道,“寡人以为再见不着你了。”
“大王。”白墨也是潸然泪下,无比愧疚地说道,“臣无能,臣愧对大王,愧对先王,愧对先王临终所托哪……”
“相父,这不怨你。”刘恒还以为白墨真的已经降了楚国,虽心下黯然,却真的没有埋怨白墨的意思,当下连连摇头道,“楚国势大,此乃大势所趋,非人力可逆。”顿了顿,刘恒又道,“今曰能得见相父一面,寡人已无所遗憾了。”
“大王,你可千万不要有轻生之念。”白墨脸色微变,向叔孙婴、叔孙殇使个眼色,兄弟俩会意,当下便起身守在了门厅之前,白墨这才压低声音对刘恒说道,“大王,臣之降楚乃是诈降,臣一定会设法夺回关中,再将大王迎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