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磡村的朱记老铺,怎么,你要买点?”对方问。
“嗯,回家当宵夜,也不能总下面给自己吃啊。”
……
大磡村,香港市中心的最后一个寮屋区。
所谓寮屋,就是用铁皮、木板搭建成的简易住房。在五十年代,约十万数的难民从大陆逃到港岛,当时的政府无力安置,便容许他们自建寮屋居住,结果形成密密麻麻的特色寮屋区。
跟内地的棚户区,属于相同性质。
大磡村辉煌的时候,居民超过七千人,食店,奶茶档,米铺,日杂,甚至还有消防队,完全是自给自足的独立社区。可如今,只得为城市发展让路,今年就将被彻底拆除。
下午时分,天晴气闷,无风无云,颇类似夏季的热度。
褚青从余力威家出来,闲着没事,索性到这边逛逛。他吃的那口烧腊确实赞到爆,可惜没过足瘾,便想着买只大的回去。
这货老早就惦记着烤乳猪了!
走了约二十分钟,忽略华丽丽的荷里活广场,直接穿过龙翔道,抬眼便是一片灰色的破烂屋顶。阳光都不能顺畅的照到地上,总会被各式的诡异东西拦腰截断。
他深入街巷,很有种童年逛东北大集的敢脚,脏兮兮的,到处是低低矮矮的屋檐,下面藏着买卖铺子。居民慢而悠闲,晃悠悠的招呼、砍价,与外面完全两样。
褚青不想问路,先随意看看,买了杯奶茶边走边喝。利索的避过大石头和小鸭子,无聊的在乌漆麻黑的人造隧道里来回穿插,然后拐到了一条窄街。
两侧的绸布和铁架子,几乎把路面挤得消失,左边全是废弃的铺面,右边则是家烧腊摊位,牌子明晃晃的标着:朱记!
丫眼睛顿时一亮,都放着光,老远闻到了香味。见那油腻腻的案板上面,用铁钩吊着烧鹅、烧鸽和让人流口水的烤乳猪,简直就是犯罪。
老板貌似不在,只有个戴眼镜的小胖子,瞅着顶多十二岁,肉滚滚的颇具喜感。
铺前还站着位客人,穿着印满星星的吊带衫,下边是条红裙子,左胳膊挎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大荔枝。正歪着脑袋,跟胖仔搭话,好像要买肉。
他摸出钱包,连忙凑过去,刚走近些,便听胖仔问:“东东姐姐,你想不想吃烧肉?”
“烧肉啊,好呀,两斤。”那人操着口半生不熟的粤语,发音古怪。
胖仔熟练的摘下一块肉,拎把刀咣咣的开始剁。
褚青不禁摇摇头,小小年纪就得养家糊口,颠颠的上前问道:“哎,细路仔,乳猪怎么卖?”
“……”
小盆友顿时愣住,刀举到半空,眨了眨眯缝眼,特无措,哪蹦出来的怪蜀黍?
“乳猪怎么卖?”
褚青还以为他没听清楚,重问了一遍。
“hey!”
此时,从幽暗的里间,急急的冲出位哥们,又气恼又礼貌的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正在拍戏,请不要打扰!”
“啊?哦,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褚青暴汗,立马傻眼,忙不迭的道歉,丢人啊!
不愧是东方好莱坞,随随便便就能撞到剧组拍戏。这货刚想转身闪开,却听屋里有人喊:“青仔!”
“陈导?”
他顿住脚步,细细看了眼那人,压根无力吐槽,陈果为毛会出现在这个破地方!
“这么巧啊,你……”他话讲到一半,忽然卡了壳。
哎等等!旁边那位又是谁?
褚青心里忽地裂开,碎碎痒痒的,如顶着伞盖的蘑菇钻破泥土,生出种特诡异的预感。
果然,待他拧过头:
周公子叼着荔枝核,残余的白色果肉嵌在红红的唇瓣间,正瞪着他,含糊不清道:“我怎么到哪儿都能碰着你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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