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各武将,明显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p>
梁宰也死得太蹊跷,堂堂安西节度使被人杀了,凶手还找不到?然后安西兵和河西兵立马汇在一起,没有丝毫的骚乱迹象。</p>
这不是把他李珙当傻子。</p>
“不往前走了,你也去见李栖筠,让他来见本王。”李珙突然变得很和气,但是语气坚定。</p>
“啊……”</p>
“人马留下,滚!”</p>
都尉连滚带爬地离去了。</p>
……</p>
李珙阴沉着脸,像是在思索什么。</p>
刘备上前禀告道:“丰王,陇州刺史已弃官逃跑,城中无人接引,军中粮草也只能撑十天了。”</p>
李珙听闻,也是一呆,抬头看着旗帜自嘲道:“奉王命节制河西陇右安西北庭各节度大使……好大的名头啊,梁宰当了半年不到的节度使就死了,刘将军你说我这個大都督能当多久?”</p>
刘备:“……”</p>
过了好久刘备出声安慰道:“梁宰毕竟根基浅薄,丰王你有朝廷大义,必不至于此。”</p>
“朝廷大义?可笑,谁人不知这段秀实、李栖筠和李嗣业三人皆是安西军出身,仕途也都是高仙芝举荐,三人早是死党,封常清和高仙芝皆被父王所杀,他们心中没怨我是不信的。”</p>
安禄山反前,哥舒翰、高仙芝、封常清三人历任河西、陇右、安西、北庭节度使多年,根基深厚。</p>
但高仙芝、封常清被李隆基所冤杀,哥舒翰因乱命被俘,这几个节度的武将要说对李隆基没有怨言,谁都不信。</p>
李珙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害怕去了渭州大营后,自己莫名其妙被“乱兵”给杀了。</p>
“值此国难之际,丰王不可轻动。”刘备规劝到。</p>
“我能轻动得了谁?”李珙也是摇头,道:“本王那个哥哥当了二十年太子,也一直遥领西北节镇,与西北武将关系亲切,圣人令本王都节武威,但说实在的……”</p>
李珙一脸苦笑道:“本王现在连河西的地界都不敢踏进去,咱就停在这吧……”</p>
刘备看着李珙一脸害怕的样子,也是沉默。</p>
不过刘备知道这也不怪他,李珙前半生一直待在长安,穿着丝绸衣服,吃着精美食物,玩着角牴、斗鸡等游戏,过着与教坊女喝酒的日子。</p>
武事这方面,最多也就打猎打打兔子,你让他打鹿都估计够呛。</p>
而且李珙生母只是个才人,自知夺嫡无望,也从来没想过什么权谋之道,带个一百人出去转一圈都费劲。</p>
更别说统帅西北这一堆骄兵悍将了。</p>
李珙从侍从那里取来了令牌,交到了在一边的刘备的手中,“粮草的事拜托将军了,本王就呆在城里不走了。”</p>
他甚是洒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p>
刘备哭笑不得,看着那块鎏金纹龙令牌,他没接:“末将不敢说让我来做是否合宜,还请丰王三思啊。”</p>
“唉,自是妥当,禁军护卫左右,可不是为了彰显本王尊贵的。更须彰显本王代天家执掌帅印之威仪。本王可是圣人钦命,朝廷之权威,系于一身也。”李珙手举着令牌,侃侃道来。</p>
见刘备没动,李珙突然脸色严肃了起来,道:“今有人悖逆唐律,本王将令牌拜托将军,将军当率麾下精锐,迅速进击,擒此沦为匪类之徒。同时为段公和安西军雪冤,复其清誉!”</p>
“此为将令,将军不可推辞。”李珙直接把金牌塞进了刘备手里。</p>
刘备一愣,这个李珙看起来不靠谱,但不愧是浸染宫廷,这话说得滴水不漏。</p>
这道命令完全没提李隆基,也没说是谁悖逆唐律,规避了所有风险。</p>
“为段公和安西军雪冤”这句也代表李珙现在还不愿意与这帮将领为敌。</p>
但刘备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事一干意味着什么。</p>
西北军中明显有人在谋划着什么,可能他们是忠诚的,但是肯定与李珙对立。</p>
刘备抬头,远处被焚烧的田野烟雾弥天,而后面,是同样起着黑烟的村庄。</p>
安禄山还没到这里,但本地刺史已逃亡,人心惶惶,偶尔有从长安过来的溃兵,也是劫杀过往商旅,当最后抢劫成了常态的时候,也就变成了单纯的发泄兽欲。</p>
战乱还没到,这就成了这样子。</p>
“末将领命!”刘备拱手而道,身上的明光铠都随着声音而抖动着。</p>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何惧之有?</p>
他接过了这枚“节制河西陇右安西北庭各节度大使”的金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