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邹应龙来说合我和徐阶的,周楠暗想,可是,这事关系到老徐头的脸面,哪里有那么容易达成谅解,邹云卿这个社区大妈的活怕是不好干。
事情做就做了,现在再向徐门服软毫无意义。即便自己去请罪,只怕徐阶也绕他周大人不得。
周楠便道:“愚弟血气方刚,心性不稳,有的时候确实把持不住。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多说也是无益。若闹起来,伤了你我之间的情分却是不美。我这个月的俸禄呢,还请给我,周楠告辞了。”
“你啊,你啊,就为点小事,至于吗?”邹应龙苦笑:“为了你的事,恩师他老人家气得头发都白了。子木,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有的时候也太上进了。不就是一个正七品的官职吗,以你的学问文章,一旦中了进士,又是行人司行人,前程还能小了,又何必如此急功近利?恩师他老人家现在正在争取内阁首辅一职,现在若是任命你为正七品朝廷命官,对他名声有损。不过,你真要争取,七品还是可以给你的。至于秋闱,到时候锁厅去考就是了。”
周楠一呆,邹应龙不知道阿九被怀孕这事,还是装着不晓得?
看他表情好象不是伪装,也对,这可是一桩丑闻,徐老头怎么有脸逢人就说。
不对,徐阶这是要任命我做正七品官员?他想干什么?
糖衣炮弹吗?
糖衣吃下,炮弹退回。
周楠大喜,道:“云卿,我在行人司呆了那么长日子,深知非进士出身的苦。中央部院讲出身讲资历,去了也没多大意思。如今严党被彻底铲除,北直隶缺员甚多,愿为一知县,造福一方百姓。”
科举实在不靠谱,反正中进士之后也得去当知县,何不直接去做官。
邹应龙哪里听不出周楠的意思:“做知县也好,就请吏部先免去你的行人之职。反正你在行人司已经半年,也算有事功,将来做了正七品,升迁的时候可以以行人身份参考任命。不过,你之才在筹划,而不是治理地方,去做知县却是可惜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严分宜如今被下诏狱,内阁首辅一职空悬无人,你看如何?”
周楠:“按照国朝礼制,非进士不得为官,非翰林不得入阁。首辅者,协理阴阳,首先就得翰林院出身,然后还得有地方行政经验,在朝中单独执掌一个部院。如今,严嵩免职待审,内阁只剩徐阁老、李春芳和袁炜三人。袁阁老年事已高,似无意去争。那么,首辅只能从徐阁老和李阁老二人中选择。”
“如今,徐阁老掌握拟票,拨乱反正,声望正高。他以前在延平府做过推官,有地方行政经验;入朝后为礼部尚书,又单独执掌一部的履历,如今进位首辅顺理成章。”
“相比之下,李阁老就弱了些。太常少卿、礼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吏部侍郎,不但缺了在地方做官的经历,连部院堂官也没做过,若被提拔为首辅,恐不能服众。”
周楠最后道:“所以,徐阁老倒不用担心此事。”
没错,按照真实历史记载。严嵩垮台之后,李春芳是争取过首辅一职。可惜资历不够,最后败下阵来。
也因为如此,后来他兼任吏部尚书,补齐了这个履历,才在隆庆三年出任内阁首魁一职。可惜他就是个老学究,在位不到两年,就被赶下了台。
“此言有理。”邹应龙:“不过,子木你的目光还是仅仅局限于内阁,未免狭隘了,谁说首辅一定要在内阁中选,不可以直接提拔一个部堂吗?”
周楠一愣:“这话也对,难道首辅人选另有波澜?”不对啊,按照真实历史,徐阶这回做首辅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听他问,邹应龙一脸苦恼:“本来,恩师授意让朝臣上书公推他为首辅。可最近听人说,有官员想推举国子监祭酒高拱。”
“咝……”周楠抽了一口冷气,如果是高拱,徐老头的麻烦就大了。
嘉靖皇帝年事已高,加上长期服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因为,裕王府的人已经开始提前布局,准备一但皇帝大行,就能顺利接位,以免朝廷陷入无秩序的混乱状态。
对此,嘉靖皇帝也是默许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点头同意让李春芳入阁。
李春芳是裕王的侍讲学士,心腹中的心腹,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王府的一面旗帜。
可旗帜之所以成为旗帜,只不过是放在那里让人看的。
李阁老就是个老学究,水平还差了些,撑不起场面。
王府中真正厉害的人物是高拱和张居正,这二人才是真正的智谋过人,手段高明。
徐阶已经如此厉害,在隆庆朝的时候不也被高拱给干掉了。
再后来,高拱被张居正干掉。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在隆庆朝的时候,徐阶可说是被高拱打得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现在若是高拱出来和他争首辅一职,老徐的麻烦大了。
其实,高拱先前出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就是为入阁,并做首辅做准备的。
这事只怕是王府的意思,高祭酒已经得到了裕王手头所有的资源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