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却没有点这个头:“这么一来,陛下心中必生不快,于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哪。”
“可是,这么做确实有违礼法,而且其后果……”作为礼部官员,萧潜光对此自然是有自己的坚持。
“后果本官自然知道。太子可是国本,轻易是不能动的,不然后果殊难预料。可是,此事上我们也确实很难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哪。无先例是不假,但光凭这一说法是远远不够的。”杨善皱着眉头道。
这一点,萧潜光也是承认的,对方毕竟是皇帝,做臣子的怎么可能只凭这么硬梆梆的一句话就否了他的意思呢?至少得有个更像样的说法才是,但这事难就难在这儿,既然没有先例,自然也找不出合理的拒绝借口来了。
于是这两位便大眼瞪着小眼,久久没能拿出个主意来。半晌后,杨善才叹了一声:“随着在位日久,陛下是越发厉害了。往年他虽然也有意打压太子,想给郕王以出头的机会,却也只是不让太子与外臣接触而已,也不见有其他手段。想不到这一回,却使出了这么一招,当真难办哪。”
萧潜光深以为然地一点头:“是啊,我们现在确实有些进退两难了。”说到这儿,他突然心里一动:“大人,你说这就一定是陛下想出来的么?”
“此话怎讲?”杨善为之一愣:“谁会给陛下出这样的主意?朝臣几乎都不认可废立太子哪。”
“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胆量,可有一人却从来不按规矩来哪,他反倒是已打破规矩出名。而且,此人和陛下关系亲近,会不会是他给陛下出的这个主意?”
“你是说陆缜?”杨善立刻就明白过来,只略一思忖,便又连连点头:“这倒真极有可能,这本就不是个安分之人。而且,我若记得不错,几日前朝会之后,他便曾被陛下单独留下奏对,而后不久,就来了这么一出。只怕这八成就是他给陛下出的主意了。”
“此人当真可恶,说他是弄臣都嫌不够,分明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奸佞小人!”萧潜光很是恼火地说道。他之前就是坚定的反对开海之人,和丁宗恕的关系也很不错,自然就对陆缜抱有极深的成见了。
杨善却没有附和的意思,只是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此人确实想法很多,这次居然就给我们出了这么一道难题。很明显,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一旦我们不作反对,接下来便会有后招,所以此事断不能由着他!”
“那我们不如直接上疏驳斥此决定?”
“这个也不妥,还是刚才的问题,陛下那儿还是不要过于得罪为好。”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却该如何?”萧潜光一时是没办法了,只能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杨善背靠着椅背,闭目沉思了好一阵子,方才睁眼道:“我们绝不能再因此事触怒天子,但又不能任由此事成真,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在天子跟前把事情说明白了。”
“这却谈何容易?如今陛下权势日重,朝中官员已渐渐不敢随意触怒于他了。”萧潜光为难道。这也正是他们感到纠结的地方,既想坚持自己的底线,却又不敢正面承受天子的怒火,这就太过难为他们了。
“办法总是有的,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嘛,就让陆缜他去和陛下把事情说明白了。”杨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却让萧潜光一阵诧然:“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打自己的脸?”
“是啊,这确实有些为难,不过却并非没有办法。他陆缜总也有自己的弱点不是么?”
“大人是指……”
“我之前就有耳闻,早前胡部堂就已收他做了门下弟子,所以才会多番照拂。他身为弟子,总不能陷自己老师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吧?所以本官的意思,就得从胡部堂那儿入手,由他出面来说服陆缜他改变主意!”
听了杨善这一番解释后,萧潜光先是低头一阵琢磨,继而便连连点头:“大人这法子确实极妙,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