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府的这一番算计外人可不得而知,刚到开封不久的陆缜他们自然更是不可能有所提防,所以次日一早,众人就按计分头行事,各自前往城里各粮铺和百姓们一道抢购粮食,至于陆缜自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便在姚干的随护下来到府衙下属的大牢探访那几名被拿住的手下。
其实照道理,这样的要紧人犯是不可能被随便探视的,奈何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一番打点之下,陆缜还是很轻易就被准许进入到了看着有些空荡的大牢里头,并在尽头一处牢房里看到那几位颇显狼狈的手下。
几人突然在此见到自家老爷,顿时一惊,直到发现他并非被人押送进来,方才放下心来,作为头领的陆方更是一脸的惭愧:“老爷,小的无能,居然连这么点小事都没能帮你办成,反倒要您特意赶来救我们。”
陆缜微笑着安慰道:“你们不必如此自责,谁能料到这开封城里会出现如此变故呢?你们放心,我自会想法子救你们出去。对了,你们且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来我听,看看这其中藏了什么玄机。”
几人对视了有一眼,这才由陆方说道:“回禀老爷,我们之前来开封时其实一切都挺顺利的,也没被官府格外注意。就是我们购买粮食都顺顺当当的,价格也还算公道。本以为一切都能顺利办成呢,结果就在他们起运粮食,打算赶回荥泽时,却被一群家奴打扮的人给拦了下来。
“小人们便与之争辩,结果他们非说我们是别有用心,想用粮食为祸地方,一言不合就跟我们动上了手。他们人多势众,小的们招架不住,这才被拿住了,扭送到了府衙。”
陆缜听了后,不禁略皱起了眉头来:“你是说开始拿下你们的并非官府中人?可知道他们的确切身份么?”
“他们确实并非府衙的公差,具体身份……”陆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时,边上另一人却开了口:“老爷,我记得当时将我们送进府衙时,他们中一个曾跟衙门里的人提了句,说我们是王爷让拿下的人,让他们仔细了些……”
“王爷……”陆缜眉毛一挑,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了:“此事居然是与这开封城里的周王有所关联么?他一个藩王,怎么就搀和到这等事情里来了?”只可惜,面前这些手下却只能瞪眼看着他,无法作出解答了。
但既然有了这么一个线索,今日这趟就算没白来,陆缜正色点头:“好啦,我已知道内情。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尽快把你们救出来的。哪怕这事真与什么周王有所牵涉,我也无惧!”
若是别人说这话,陆方等人还会有所疑虑,但自家老爷这么说,他们自然是信的。自家老爷可是深得陛下信任的堂堂卫诚伯呢,又兼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要职,自然不是一个地方藩王能比得了的。只要他出手搭救,自己等人就一定能安然出来。
在又安抚了众人几句后,陆缜方才离开了大牢。不过他心里显然就没有刚才说话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与有把握了,此事关涉到一名藩王,这水可就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了。
虽然有些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周王会插手粮食上的事情,又和发生在荥泽县里的种种事情有多深的关联,可显然有他镇着,自己就不可能再以一介寻常商人的身份去硬顶了。难道这回自己必须要亮明身份了么?
带着满心的疑虑,陆缜回到了住处,此时便看到了有不少独轮车正停在院门前,一些闲汉正帮着几名下属把一袋袋米面等粮食扛进去呢。这些人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只半天工夫,就已买下了上千斤的粮食,把个院落一角都堆了个满满当当。
陆缜见此,先是一笑,但随即,脸色又是一肃,一丝隐隐的不安突然就升了起来:“不对,这事着实透着些古怪!既然陆方他们之前在开封城里购买粮食很容易就被人觉察,然后出手拿人,那我们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地将粮食运进院子就不惹人注意了么?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如果没有陆方之前的讲述,他还不会生出这样的猜疑来。可是现在,事情看着就没那么简单了。倘若对方真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开封的粮食外流,又怎么可能不盯紧了呢?
想到这儿,陆缜立刻一招手,叫过了一名手下:“你们今日购粮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大批量地跟粮铺买么?他们可有感到为难的样子?”
“回大人,我们自然是直接用高价买下粮铺里所屯的粮食了。既然有钱赚,那些粮铺商人自不可能推三阻四了。”
“有问题!”陆缜心里的警惕之意是越发的强烈起来,眉头紧皱了片刻后,终于有了决定:“你们几个赶紧出去,把还在外购粮的人都召回来。然后准备一下,这就把粮食装上车,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先把这里的粮食送去荥泽。”
“啊?大人,这里才不过千把斤粮食,即便运去了荥泽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几名下属很有些不解地说道。
“照做就是。”陆缜此时已经没心思与他们多作解释了,当即就把脸一板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