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呆呆地看向方源。
他们没有想到方源这么回答,直接承认,还如此坦诚。
“还是太年轻啊,居然这种话都说出了口。”
“哼,这话一说,就意味着整个政治前途的毁灭。”
“今后这方源再也不足为虑了……”
家老们心中思绪翻腾。
狼潮进行到这里,大局已定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只会有小股狼群出没,并且随着狡电狈的不断召回,以及蛊师们的清剿,到了年末电狼将会基本消失。
但争斗却从不会停歇。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
狼潮下,是人和狼的争斗。如今狼潮中最艰难的时刻已过,家族之间的内斗则露出水面,转为主要矛盾。
狼潮冲击山寨,很多蛊师身死,旧有的势力被打破,这些势力原先掌控的利益,失去原主人,自然需要重新分配和瓜分。
在古月一族的高层,原先众多家老,分食着整个山寨的利益蛋糕。但如今只剩下方源等不到十位家老,蛋糕却仍旧在那里。
要瓜分这块大蛋糕,自然就需要较量。政治上的斗争,虽然没有狼潮这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是阴谋算计,冷风陷阱,亦是深沉艰险。
原本方源作为唯一的新晋家老,势头很足,风头极盛。但如今他坦然承认,自毁政治前程,就等若放弃了和其他家老竞争利益蛋糕的机会。
一下子,方源在众家老心中的威胁程度,就降低了很多倍。
看向方源的众多目光中,蕴含的压力明显在减缓。
这时,族长古月博轻叹一口气:“既然方源你已经承认,那么身为族长。不得不对你此番的临阵脱逃进行处置。按照祖宗传下来的家法,临阵脱逃者,将剥削家老的职位。但最终的结果,将由我和其他几位家老联合商议。酌情处理。但不管结果如何,都希望你能够接受。”
其他人脸色各异。
方源点点头,没有开口,似已认命。
古月药姬自断一臂,保住性命。这样的狠辣和决断。方源亦有。只是他舍弃的更多,将家老的身份都舍去了。
他现在最大的麻烦,是突如其来的铁家父女。若是掺和到政治漩涡当中,受到政治倾轧,势必情形将更加危险。
“舍得,舍得,取舍之间,就是人生。家老这身份,本来就是为了更好的修行,才拿来用的。我为了永生而踏上魔道。连命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不可舍的?家老之位,哼……”
方源心中没有一丝懊恼和后悔。
这是最明智的抉择。
而且,虽说会有惩罚,但力度必定轻微。
毕竟现在家老稀缺,他身为三转蛊师,力量必须得到重视。族长一方面要惩罚,另一方面也要借助方源的力量,来稳住山寨大局,因此也要安抚他。
至于其他家老。方源已经退出了这场关键性的政治博弈,已经没有威胁性了。更不会对方源赶尽杀绝,万一逼得方源反击,岂不是自找苦吃?
“虽说有着家族制度。但制度是什么?呵呵,制度都是上位者维护利益的工具。一方面它主宰和分割下层群体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上位者之间协调彼此的游戏规则。”方源心中冷笑,对于这些方面,他洞若观火,看得极为透彻。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铁家父女。真是该死,居然比我预料中来得更快。狼潮还未退去,他们就到了。哼,不过这样的举止行径,倒是符合铁血冷嫉恶如仇,奋不顾身的性情。”
一想到这里,方源就心生压力。
尽管铁血冷受了伤,但其战力绝非方源可以比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要离开山寨,又需要避免铁家父女的追捕,该怎么破局?”
方源苦恼。
这铁家父女,绝非贾富那般容易糊弄。再者,他方源修为低微,纵然有千般妙计,但没有实施的能力,为之奈何?
三转和五转,这实力差距很大。
“诸位我有话说。”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古月漠尘忽然开口。
他脸色苍白,拖着重伤之体来此,也没有能饮酒,只是喝茶。
但他接下来,却是语出惊人死不休:“有一件事情老夫必须坦诚,方源大人之所以未能及时出现战场,乃是老朽所为。”
“什么?”
一时间,其他家老都微微吃了一惊。
“哦,此话怎讲?”古月博问道。
方源亦投去一道目光,只是隐藏住了惊讶。
这古月漠尘怎么会为自己说话?
要知道自己和漠脉早有旧怨,之前甚至杀了一位漠脉家奴,分尸送礼过去。
古月漠尘接着叹气:“实不相瞒。我的孙女古月漠颜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方源家老,在此之前,她亲自哀求我,跪在地上哭泣,不愿看到方源去战死沙场。老夫就这么一个小孙女,起了私心,就将方源强留在府内,迷昏了他。直到追击雷冠头狼,老夫才放其出去。所以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和方源家老没有关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