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点茶还有一处意趣,那便是做茶百戏。”</p>
袁雪松说道,见洪范不明白,又补充一句。</p>
“就是用清水在茶沫上点染做画。”</p>
“用茶沫作画?”</p>
洪范是第一次听说,饶有兴致地看向红荔。</p>
“小娘子你能做吗?”</p>
“回禀郎君,妾身自然是能的;这是楼中清倌人的入门功课呢!”</p>
红荔吃他一看,脸上起了两片红霞。</p>
“花、蝶、山水我都画得好,就是画肖像还比不得许多姐姐……”</p>
她回道,垂下头去,手持木刷般的茶筅细细搅拌。</p>
茶沫一点点泛起。</p>
席上几人继续聊天。</p>
洪范、吕云师、詹元子自是相得,唯有口口声声不近女色的白嘉赐离了座,凑到红荔边上观摩。</p>
“在品花会上订一席,我本以为要大出血。”</p>
吕云师说道。</p>
“没想到今年的席面比去年更便宜,这一桌只花了八十两。”</p>
他拾起几枚果脯,投入口中大嚼。</p>
“这倒也寻常。”</p>
袁雪松随口道。</p>
“来的人少,价格自然就便宜了。”</p>
“来的人少?”</p>
洪范发问。</p>
“是今年年景不好吗?”</p>
“不,在朝廷新派的总督到任前,年景都是好的。”</p>
晏雨林回道。</p>
“但现在西京的上头闹得太厉害了。”</p>
“六月以来,新来的靳总督抓着瑶河漕运好几个案子不放;双方角力已经到了青筋毕露、如火如荼的程度。”</p>
“我知道的许多世家为了避风头,都让下面子弟尽量少抛头露面,免得被抓住痛脚。”</p>
“当然,像我们这些破落户是无所谓的。”</p>
他说得严重,语气却是轻松。</p>
洪范闻言恍然——回想之前与何二爷交往时,对方似乎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p>
正在这时,主楼四楼正中间的那桌陡然传出阵放肆欢笑。</p>
他循声望去,一眼便扫到那主位之上,坐着的正是之前进门时见过的那位白袍公子。</p>
“洪兄认得他?”</p>
袁雪松见状问道。</p>
“不认识。”</p>
洪范摇头。</p>
“只是之前进门时擦肩而过,见他穿着无底银靴,下车时以人为凳。”</p>
“豪奢如此,所以印象深刻。”</p>
晏雨林闻言浅笑。</p>
“那人是西京刘氏的公子,名叫刘兴贤;你刚刚说的,不过是他的日常做派。”</p>
他介绍道,声音压得很低。</p>
“说起来总督入凉州后,刘家这位还响应了节俭号召,据说衣服都改为穿过两遍才丢!”</p>
“那等缎袍,洗过一次就丢?”</p>
詹元子瞪圆了眼睛。</p>
“是啊,比起从前‘衣不二穿’,已经是节俭了。”</p>
吕云师冷冷接口道。</p>
“你们不知道,他老子是地榜列八十七位的‘百臂天王’刘锐;当今凉州州守刘修正是他小叔。”</p>
洪范闻言一愣。</p>
他早就预想到此人来头很大,但没想到有这么大。</p>
“早知道我俩倒是该主动些给他让路。”</p>
洪范与詹元子对视一眼。</p>
“老爹宗师、叔叔州守,岂不是妥妥的西京第一纨绔?”</p>
这话说完,两人各自发笑。</p>
“第一纨绔,他是算不上的。”</p>
袁雪松却是摇头。</p>
“不过这种场合,那位姑奶奶恐怕不会来。”</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