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帝国尚未崩溃,一路向东有薛西斯二世的保护,一路畅行无阻。
过了波斯,进入那些荒原后,利用之前留下的好名声,也算安全,一直到禺知的,也才死了七八十人,这已经是颇为不易。
知道秦国向西扩展对游牧民开战的消息后,索卢参当机立断,不从原路返回,而是沿着黄河,过了河套,想要从三晋回中原。
他也不认路,这条路从未走过,但是黄河在那,总不会错。
靠着指南针,一路记录下自己的见闻,标注着简单的地理消息,过了河套才被游牧部落围住。
围住他们的部落人数不少,首领被部落的人称之为屠琦,这是索卢参的音译,大意就是聪慧贤明的人。
若是三五千人,索卢参并不惧怕,这些人结阵而守,这些部落想要攻破并不可能,而且会因为自己部落的人死伤太多从而被别的部落吞并。
但是人数超过了索卢参认为可以打一仗的极限,又考虑到这些人的首要任务是返回中原,于是当机立断,在被围住之后,他便和同行的几个勇士卸下了武器,主动去了胡人的帐篷。
在帐篷内,遴选出来的勇士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技巧,示意自己不可侮辱。
索卢参却一眼看到了帐篷内的铁锅,茫茫草原看到了墨家的货物,这种亲切感融合了十年的离别,却也没有扰乱他的思绪,几乎是瞬间,他就大致猜到了情况。
这里出现铁锅,而且看起来这首领颇为看重,于是在交流之后,索卢参旁敲侧击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和大致的位置,做出了交易的要求。
首领将信将疑,不敢相信这些人可以说动南海以南的那些人给予这么多的货物,但索卢参靠着当年当诈骗犯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胡人部族。
只是想去那里交易,需要去别的部落的地盘牧场,胡人首领虽然舍不得与别人分享这些堪称草原瑰宝的五百口铁锅,但还是不得不和其余部落合作。
联合了四个部落,商量好了利益分配,便一路向东抵达了高柳以北,又会和了当地的几个部落,说明了情况。
如今几个部落的人都聚集在了南海附近的草原上,都是些轻壮,人数约有一万五。
索卢参这些人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就是吃的差一点,没有什么行动自由,随身携带的金币和除了火枪之外的武器都被作为贿赂送了出去。
那些书本纸张,胡人毫无兴趣,也根本不知道在索卢参眼中,那些装满了几大车的纸张,才是最为宝贵的财富。
他在帐篷内,看守他的几个胡人已经和他熟悉,有时候也说说笑笑。
看守的胡人始终没有搞清楚情况,他们按照草原的规矩对待这些人,以为索卢参就是这些人的头领。
可是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人完全不是他们所理解的,至少不理解为什么吃东西的时候,索卢参带头将一些更容易消化的食物给女人孩子弱者,最后才会自己吃。
至少,看守的胡人没见过这样的“首领”。
今日的索卢参,穿着一件墨者的短褐,在帐篷外借着阳光,正在翻译自己在雅典的朋友阿里斯托芬的一部喜剧剧本,他给翻译为《国人集会中的妇女》。
正翻译到妇女假扮男人混入公民大会,那些短视的公民因为抢到了一些财物和利益,就被野心家和煽动者煽动起来的那段演讲。
索卢参提起笔,在后面按照墨家的国人集会的反思,按照墨家《尚同》篇里面的一些道理,写了一些评注。
他的身后,还坐着几个人,也正在那里奋笔。
旁边堆积着厚厚的纸张,阳光落在上面,黑色的墨迹写出的名目,露出了纸张里面的内容。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论自然》、《原子论》、《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论预后》、《骨折的治疗》、《弓形面积的计算》……
有的已经翻译完毕,有的还只有几页的草稿,而在这些草稿的最上面,还压着几张纸,上面的墨迹未干。
纸张的正面,写着《西行记》,而最新的几张纸上,则写着如下的内容:
“过黄河南折处向东,亦属林胡。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以骨为镞,不能透甲。”
“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书写上不久。
索卢参回身看了看那些被他视为生命的纸,再看看胡人看守手中视为珍宝正在摩挲的一枚银币,微笑着摇摇头。
心说,这些东西大有利于天下,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去。对我们来说,这些纸才是无价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