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卢参看着那张丝帛图,他没有去过汉中南郑,但是也知道一些大致的山川地理,知晓南郑欲望秦地,道路险阻,攻守不易。
他也不太知道墨家在南郑那边准备的南北相隔的战略布局,但却知道必有深意。
秦地的变革,让他颇为警觉,如果这种变革成功,那么天下将会陷入更大的混乱。秦人的身份,赵人的身份,就会成为这种混乱的根源。
只不过他也只能考虑自己的建议,这样的大事他不能做主,按照墨家的规矩必须要经过集重义的讨论集体决策,适和禽滑厘都不能单独做决定,况于他。
看着丝帛图上用贱体字写的几座城邑的名称,想着这件事到底是利是弊,片刻后道:“既如此,我就将你们的想法传达一下。”
“照你们的意思,若是那边传来消息,你们是要跟随我一同回泗上?”
高个之人点头道:“是的。这是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路线。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泗上?”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索卢参无法回答。
在他抵达高柳之后,先行的信使已经星夜兼程,利用墨家沿路的据点将消息传回了泗上。
在他抵达邯郸之前,泗上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让他暂时先在邯郸,不久之后就会派人来邯郸主持这些事务。
信上的内容,索卢参也算是看明白了,配合他这几年在外的见闻,看出来泗上的意思是希望利用舆论,将阙与君这件事坐实,将赵国公子的矛盾公开化。
同时还需要索卢参利用从极西之地归来的这件大事,大肆传播一下墨家的世界观,尤其是在一些重要城市引发轰动。
信上尤其表扬了索卢参在希腊开办学园招收学徒、并且带回了不少波斯、埃及和希腊的墨者,同时又带回了许多工匠的行为。
索卢参明白墨家的志向不只是小小的九州,而是真理、天志、永恒与天下。所以对于一些事情的评价,也绝不是只以眼前的利益来判断的,因而墨家极为重视他回来这件事。
不要说泗上,便是在高柳,屈将都决定宁可准备万人的远征也要把他们这些人换回来。
这些事唯一一个眼前的事,就是赵国的公子之争,这就需要索卢参和归来的这些人在讲诉沿途见闻的同时,将阙与君的事在赵地传播开。
等到传播开了之后,再走官方层面去通知病重的赵侯。
所以,索卢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启程返回泗上。
对面两人见索卢参没有回答,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怕的也是索卢参即刻返回。
现在吴起还在魏地,公叔痤现为魏相,排挤吴起。当年胜绰传播的一些不利于吴起的谣言也终于开始发力,魏侯本身对吴起就颇为忌惮,再加上当年牛阑邑之事,更让魏击对吴起有种说不出的嫉妒和怨恨。
魏斯、李悝、段干木、田子方等老一辈的人这几年均以凋零,魏击在这些人的阴影下长大,骄傲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老一辈的人比他更为优秀的事实,牛阑邑一战李悝认为非是吴起领军不能够将楚王子定这张牌打好,结果牛阑邑一战魏击败退。
之后大梁一战,吴起领军战胜了楚国,使得楚国一分为二,可也啪啪地打了公子击的脸!大梁一战是牛阑邑之战的后续,公子击没做到的,吴起没有率领他的西河武卒就做到了震动天下。
在之后对于吴起军权的恐慌、对于吴起出身的鄙弃,这一切都让吴起在魏国难以施展。
现在因为公叔痤的运作,吴起彻底被冷落,正是可以让他离开魏国的最佳时机。
虽然吴起在魏国有家室,但是胜绰断定,吴起这人不会管家室,而是会为了施展心中报复不管家室,孤身离魏。
因而,此时和索卢参私会的这两人,希望索卢参能够在邯郸赵国逗留足够的时间,以让他们在魏国那边做出谋划,带吴起离开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