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反遭其乱。
皇父钺翎也是做大事的人,衡量之后,当即下令,出逃商丘,赶往封地和自己的私兵会和。
商丘城若是能被控制,自己的私兵便可以压制商丘。若不在自己手中,攻下来千难万难。
或许城中还有不少瓶瓶罐罐,但于此时都是可以放弃的。
…………
宫室之内。
戴琮身边的几名近侍擦干了剑上的血,将那些忠于皇父一族的士卒的尸体堆积到一处。
几名墨者在后面并不做声,戴琮轻咳一声,立刻有仆从送来了衣衫。
换去了身上沾着鲜血的甲胄,穿上诸夏贵族的华服,正了衣冠与玉,也不带随从,自己一人走到了紧闭的宫室内门之前。
在墨家的帮助下他已经控制住了宫室附近的局面,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带着沾满鲜血的士卒近侍一同去见宋公。
门很快就被打开。
就在打开的一瞬间,戴琮立刻将泪水布满了自己的两腮,进入宫室之后,跪地痛哭道:“君上!皇父一族有乱政篡取之心,我不得已而逐之,城中战火,皆我之罪!”
刚刚观看过了踮屣之舞的宋公子田也立刻起身相迎,酝酿了一下情绪道:“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皇父一族素来有乱政之心,狼子野心,贪而无厌,你能够驱逐他,这是你的功德,怎么能够说是罪呢?”
“你大有功于宋,今日事,可于桑林祭祀之时,告之先祖。戴公之裔,救宋于危难之中,这是先祖所喜欢的,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如是再三,戴琮这才起身,说道:“国政不可一日不治,皇父一族窃居询政院大尹之位久矣,国人皆怨。今日他已出逃,恳请君上以国事为重,告之百姓,当新选询政院大尹。”
“昔年叶公子高平楚白公之乱,居功而不授,避嫌归政隐于叶。叶公真君子也,我素有羡慕之心,今日事毕,请君上许我归乡。”
子田连忙相扶道:“此言差矣啊!”
“昔年白公胜乱后,叶公集大司马与令尹于一身,可惟楚有才,又有公孙宁、公孙宽之辈,皆可为任。”
“况且其时白公被杀,楚国已定,故可隐居让贤。”
“如今皇父一族党羽犹在,商丘虽暂安,却犹有灾祸,此时民心不安,你若让位,这不是效仿上古贤人,这是置宋国社稷于不顾啊!”
戴琮仿佛是恍然大悟,连忙跪拜道:“非君上之言,吾误社稷矣!”
子田又道:“况且,自二十年前国人参政以来,询政院大尹之职,为君子所选,非是寡人所能定夺。”
“祭在寡人,政出询政院,此当年血誓,寡人岂能悖誓?”
子田这是在告诉戴琮,请放心,我绝对没有夺权收政之心。
祭祀的事,你交给我;政事你们来负责。
只有一样,以往公田税收的作用是用于祭祀,这祭祀的钱你们得从税收里给我,不能少了我的用度。
戴琮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叹道:“自襄公之后,桑林之舞久不蹈矣,成汤所传之鼎亦少祭祀,实在是殷商子孙的罪责啊。”
戴琮的意思是告诉子田,你放心,只要你不管政事,我准备想办法给你多拨点钱。
用的是桑林舞和祭鼎的理由,想来这也是可以达成的。
当年的血誓子田主要是没有实力违背,真要是想要独揽大权,这些贵族们就会先把自己干掉,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大肆提及当年的血誓。
戴氏也罢,皇父一族也罢,以及灵、乐、萧都氏族,在子田看来,都是一个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今日事,无非也就是戴氏赢了。
若是皇父一族赢了,今日也一定提着戴氏的人头来见,子田觉得到时候自己要说的那番话可能也和今天差不多。
戴琮见子田这样说,又道:“如今皇父一族叛逆出逃,恳请君上授命,以叛逆之罪诛之。”
子田略微犹豫,随后道:“皇父一族也是公族旁支,罪责如何,需得明确。”
他不想担这个责任。
将来万一皇父一族杀回来,自己要为今天的话负责任的。
今天戴氏在商丘赢了现在,可将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