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同了。所有的这些仇恨与恶意，让我想脱掉我的皮肤，爬进自己的内心，然后再也不出来。”</p>
“我只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躲进被窝。我甚至不想看镜子里的自己，也不想换掉身上的衣服。即使没有人看到过我真正的身体，但我仍然感觉被侵犯了。我开始怀疑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他们到底对我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有人真的拍了我的照片或者视频，即使它们不是露骨的那种？我……我曾经在一次过夜聚会上尝试了香烟，万一有哪个女孩拍了视频故意散播该怎么办？”</p>
“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有人会支持我，更不指望谁会想要再次听到我的声音。不知何故，我让那些完全不存在的照片，毁了我的生活。”</p>
奇妙的是，越往山顶走，来往的车辆居然就越多。看到在道路上行走的韩易与麦迪逊，大多数司机都会选择按两声喇叭以示提醒，麦迪逊-比尔被回荡在山谷里的尖锐声响吵得头晕脑胀。</p>
“从那时开始，我不再信任我的团队，也不再愿意听从斯库特的任何建议。更夸张的是，我对所有意图接近我的同龄男生，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我会想，他们接近我，是不是就是想证明我是个荡妇？”</p>
“所以，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跟任何人确立过关系？”</p>
“别说确立关系了，我甚至害怕让他们拿到我的电话号码。我知道这想法很蠢，但那个时候的我就会想，万一他们通过电话号码，黑进了我的手机里，把我的所有秘密全部偷光，该怎么办？”麦迪逊顺着脑后的马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挺难为情的，但我有时候会默默祈祷，希望我隔一天睡醒起来，就开始喜欢女生而不是男生，这样我就不用那么为难了。”</p>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难得一个轻松的主题，韩易赶紧开了个玩笑，“有遇到合适的姑娘吗？”</p>
“暂时还没有。”麦迪逊浅笑着瞥了一眼韩易。</p>
“讨厌的倒是有一堆。”</p>
“凯莉。”</p>
“凯莉、爱莉安娜，嗯……每个在好莱坞长大的特权儿童。”</p>
“其实……”发现麦迪逊-比尔并不会因为实话而生气，韩易的表述也就逐渐直率了起来，“这样说来，你也可以算是半个特权儿童。”</p>
“所以，我连自己也讨厌。”</p>
麦迪逊毫不介意地耸耸肩，说道。</p>
“Nudes事件发生，加上斯库特和小岛唱片放弃我之后，我时常会感到恐慌，不为别的，只为一个想法——我为什么在这儿？”</p>
“在好莱坞？”</p>
“在这个世界。”麦迪逊平静地纠正，“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一个纯净美好的梦想而努力，当它被污染之后，我继续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p>
“尝试过自杀？”</p>
“三次，一次是想从公寓阳台跳下去，另外两次都是阿普唑仑加酒……可能是我太软弱、太害怕了，每次都是在家里，也每次都会被妈妈或者弟弟救回来。”说到这里，麦迪逊深吸了一口气，朝韩易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健康的笑容，“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不会影响到工作的。”</p>
“即使有这种想法，也没关系。It‘sokaynottofeelokay。”</p>
道路两旁的杂物越来越多，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狭窄。已经没有办法靠在边缘的树木阴影下避开阳光的二人，此时都已经大汗淋漓。</p>
但敞开心扉的倾诉，以及运动中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却让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p>
“麦迪逊，你知道，如果我没有出现，没有跟你签约，你会是什么样的吗？”</p>
“会是什么样的？”麦迪逊颇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她想听听韩易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p>
“你会在这种情绪里继续沉沦几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阿普唑仑吃了一板又一板，直到深度上瘾。特蕾西会放弃她的事业，来洛杉矶全力帮你挽救岌岌可危的职业生涯。但是你们两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之前的斯库特，可以让你在好莱坞最顶级的摄影棚里拍摄光鲜亮丽的宣传照，但当团队只剩下你和妈妈的时候，你发现，就连下一张单曲的封面，都是坐在床上自己拿着相机拍的。”</p>
“得过个三四年，才有厂牌愿意重新接纳你。那个时候，已经有一批又一批的新人走在了你前面。哪怕奋力追赶，哪怕Instagram上有数千万粉丝，哪怕Tik……每个人都觉得你是这个时代最热辣的女歌手之一……你的音乐事业，还是徘徊在起跑线上。”</p>
“你嘴里的这个麦迪逊……”麦迪逊双手叉腰，一脸装出来的嗔怪，“好惨啊。这就是你心目中的我？”</p>
“这是会成为现实的你……如果没有我。”</p>
韩易摊开双手，笑道。</p>
“但幸好，我来了。”</p>
“这是我听过最自大的话。”</p>
麦迪逊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双眸微弯。</p>
“你来了，能改变什么？”</p>
“一切。”</p>
“用你深不见底的钱包？”</p>
“用这里……”韩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了个大喘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钱。”</p>
没有理会笑得前仰后合的麦迪逊-比尔，韩易淡定地继续叙述。</p>
“有我在，你会发现，你不需要时刻都感觉良好，因为这就是人生的常态。”</p>
“你会发现，心中有恨并不会降低你做人的层次，它只会激发你的斗志。”</p>
“你会发现，是否信任别人完全不重要，因为陪伴才是真正的解药。”</p>
说到第三句话，麦迪逊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怔怔地看着韩易，听他抛出一个又一个排比句。</p>
“Madison，I‘mhere……tohelpyoufuck。”</p>
“Helpmewhat？”麦迪逊甩甩脑袋，骤然瞪大眼睛。</p>
“Fuck。”</p>
韩易坚定地重复了一次。</p>
“FuckKylie，fuckAriana，fuckS……No，don‘tfuckScooter，he‘snothalfbad。”</p>
“我会帮你超越每个曾经欺凌过你的人。KylieCosmetics？让她知道MadisonBeer的紫色眼影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美妆单品。《DangerousWoman》？麦蒂，让我们用榜单成绩告诉爱莉安娜，她可以是危险女人，但你，才是那个TerroristWoman。”</p>
“恐怖份子女人？”麦迪逊哑然失笑，“听上去又蠢又酷，我的Rapper假名应该叫什么？奥萨马-比尔-Laden？”</p>
“为什么不能当恐怖份子呢？想想看，哪个恐怖份子，会害怕网络暴力？”</p>
韩易笑着眨眨眼睛。</p>
“既然他们喜欢打字，那我们就把键盘炸得粉碎……用音乐，不是真的C4。”</p>
“好。”</p>
麦迪逊认真地想了想，雀跃且用力地点了点头。</p>
“那就做个恐怖份子。”麦迪逊-比尔摩挲着下巴，故意演出一个危险的表情，“第一个袭击目标是什么？”</p>
“那个。”</p>
韩易指着悬在二人头顶的好莱坞标志。</p>
“找到你的声音，然后炸掉它。”</p>
“在这里吗？”麦迪逊看了一眼身前的几栋低矮别墅，有些犹豫。</p>
“你在担心什么？”韩易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我们唱完就跑，他们抓不到的。”</p>
“好，我试试。”</p>
将气息敛入丹田，在卢瑟福德道2675号死活找不到的美妙唱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飘回了她的身体里。</p>
“来吧，来吧……</p>
把我救出这艘即将倾覆的船。</p>
孑然一身的我，</p>
不想沉入深海。</p>
我希望有人，</p>
能让我远离这寒冷已极的砭骨深水，带我回家。</p>
带我到一个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p>
我真的需要知道……”</p>
“你不会离我而去。”</p>
到最后一句，韩易也跟麦迪逊轻声唱和了起来。</p>
高低八度，没有任何和声技巧，但两股回荡在好莱坞山谷里的声音交缠在一起，却异常悦耳动听。</p>
“嘿！”</p>
麦迪逊有些惊喜地眯了眯眼睛。</p>
“你的声音还挺棒的！有点像TheWeeknd……加AdamLevine！”</p>
“我知道。”韩易颇为自得地点点头，“你的声音也很出色……我的意思是，当然还有进步空间。如果再有一两年的专业训练，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歌者之一。但对付《ColdWater》，现在的麦迪逊-比尔就足够了。”</p>
“那……”</p>
麦迪逊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韩易咯咯直笑。</p>
“我们下山？”</p>
“好。”</p>
韩易点点头，随后把双手聚拢放在嘴边。</p>
“救命！”</p>
一直走到他呼救为止，这种仪式感是要有的。</p>
“Ohmygod，Icannotbelieveyou。”</p>
刻意模仿的谷地口音悄然消失，麦迪逊捧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p>
“认真的，要不要叫个Uber？我感觉你已经走不动了。”</p>
“为什么这么说？”听到麦迪逊的话，韩易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我能这样走一天。”</p>
“因为，你看你出的汗。”</p>
麦迪逊向前跨了半步，放轻声线，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韩易的额头。</p>
“像瀑布一样。”</p>
“我新陈代谢比较好，并不代……”</p>
韩易的辩解戛然而止。</p>
因为麦迪逊-比尔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踮起脚尖，用晶莹柔软的唇瓣，堵住了那张一直说个不停的嘴。</p>
今天大章，就一更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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